这一年,马家的大女儿也高中毕了业,她差3分没能考入大学,十分遗憾。其实她算很努力了,但家中忙生意,她作为长女毕竟要多做些家务事。比如洗弟弟们的衣服,偶尔放学后要做饭等等。
自从叶秀枝走了,锁碎的家务事就多少匀了一些到她头上。加之她在高二下学期喜欢上一个男生,分了心。两人还没拉过手,也没递过纸条,叶书香只跟两个闺蜜说过,却不知怎么就闹得满城风雨,老师请了双方家长,双双保证不再早恋。这事本不太关那男生的事,害得他也写了检讨,在班上念,让叶书香好不懊恼,责问闺蜜却都不承认。男生高三时调到另一个班去了,马书香初恋的单相思也就随之淡去,终于断了。
当然,她所在的高中学校整体教学水平也不算好,她读的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的普通班,班上往年能够考入大学的也有三、四名或五、六名,而马书香的成绩算是拔尖的,常年混在班上的前三名,不想这次高考她没发挥好,仍旧就落了榜。
马知元原以为书香成绩不错,能考进大学的,待分数公布了他才火急火燎地找关系。有的说要花费几千上万甚至更多,走企业委培生的路子,更多的是说没办法呀,这事帮不了,考大学,一分压死人,全国差3分不被录取的怕有几十、万人吧,录不了也是没办法啊。
说到钱,马家早已是万元户了,但要将全家数年的积蓄全花在一个女儿读大学上,马知元下不了这个决心。问刘家翠的意见,她虽说吃过没文化的苦,却对一个几年后的出嫁之女要花一大笔钱去读书也不太赞成,总觉得女孩子培养得再好,仍是人家的媳妇,划不来,就说:“花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只怕花了钱请了客送了礼,事办不成啥办?人托的事,难道还跟别人再要去?好意思好,也不见得能要得回来么?”马知元听她说的也对,也就不敢花钱去跑了。
马知元夫妇哪里知道他俩晚幸福生活指数的高低,与女儿用心照顾戚戚相关呢?多年后,女儿比两个儿子照料他们的日常起居更多一些,也更细心得多。
除了马知元对花钱找关系让女儿读大学态度上不坚决的原因之外,大学委培生要调动的社会关系也不是马知元一时半会儿能弄得来的,它既包括大学的关系,直接办事部门是大学招生办和毕业办,也包括与大学有人才合作培养关系的大型国有企业,这事操作起来有难度。马知元试着给自家单位管人事的领导送了礼,探了口风,对方拒绝了,说,“长航”是交通部属的企业集团,大、中专生毕业分配是干部编制,上头每年是有计划的,我们下级企业只是执行单位,委培大学生的事是上级单位管的,我们跟上级部门只能提提建议,却不能作决策。何况现在就算是提建议也晚了,这事照理是高三报考时就要办手续的,现在已开始录取了,真帮不了你呀老马。
一方面怕花钱,这一两万存款是马家三代人几年的血汗,来之不易,又一方面是零时抱佛脚求人,即便是公认有活动能力的马知元在这事上也无能为力。更关键的是,他一个异地来汉的小船员刚来武汉立家,并没有太多社会资源背景,在大学或者教育圈缺乏广泛的人脉资源。
马知元又考虑是否送书香到农村的城关一中复读一年,按城关一中的教学水平,马书香本就差不了几分,复读一年考大学应该没问题的的,甚至可以考好大学。
问马书香,却不愿意,认为孤身一人回去老家的城关一中,要再吃一年高三的苦,难受。而且听说城关一中压力更大,复习资料和做的卷子有一人高,她就越想越怕。
马知元对送书香去城关一中并非十拿九稳,也是需要托人找关系、,听书香自己不乐意,也就随她。当时想,不管她是否大学毕业,终归是找个工作就行,却不知两相差别太大了。
马家老二书乐在学习上同样算不上优秀,根据他的成绩,初中毕业报考了一所中专学校。正常学习的话,三年中专毕业后应该会分配工作,进入某局管辖的某个工厂,端上铁饭碗。那年头,中专毕业生的人事编制也算干部,也能混个技术员什么的,算是专业人才。
不能怪马家当时对孩子的教育不重视,他家四个长辈都做生意忙着,一般不让孩子帮忙,就是怕耽误他们学习。但马家那时一是要做生意,先顾生存;二是那时的社会氛围对知识重视程度也不够。
先是十多年宣传的“知识越多越反动”,除了关牛棚的臭老九,新中国成长的张志新、林昭都是典型的文化人,却受到极左派分子的严酷迫害。对党忠诚的张志新、林昭对“文革”有自己的想法,不盲从上级错误的决策,导致她们受到非人对待,张志新被枪杀前为怕她喊口号,竟然先割断她的喉咙;而林昭被枪毙后,甚至有国家人员上门向其母索要5分钱钟的子弹费。这种左的流毒,至今没有肃清和反思。
而改革开放后的前若干年后,全民一致向钱看,一大社会现象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敢拼命闯的、有社会关系的都发了大财,导致读书无用论在当时民间有一定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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