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将军,恕我直言。不管怎么说,你是在宁国出生、在宁国长大的,仅仅因为父亲含冤而死,就如此复仇。你这是典型的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允天下人负我。”佟毅道。
“你说的不完全对。可能你没有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才感受不到复仇的重要。我父亲从来就是个在官场上非常正直的人,他不喜欢暴力,不喜欢杀戮,结果呢?他还是被别人算计,被别人杀戮。那一场降临到我们整个家族的刀光血影,让我彻底明白了,对于邪恶,对于暴力,必须毫不留情,必须以暴制暴。”
说完这句话,燕于飞走到佟毅的面前,道:“殿下,你怎么老是认为我这个人冷血呢?我是有些冷血,但只有我这样的人,才能够帮到你。”
“还有。我要奉劝你几句。”燕于飞直视着佟毅的眼睛,“坐天下,可以怀仁德之心。但打天下,却不能有妇人之仁。”
佟毅心道,看来自己装得差不多了,如果再一味地装下去,恐怕燕于飞会失望的。呵呵,前世看了那么多的影视剧,上了那么多的历史课,我还不知道该出手时就出手的道理?我还不知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对敌人,我佟毅也不是吃素的。
佟毅敬佩的是燕于飞的才智。从内心来说,即便将来走上夺嫡之路,他也不想伤及无辜、祸及百姓。如果因为战争,实在避免不了,也要尽量少流血、少流泪。这是做人的底线。现在的燕于飞,已经被仇恨模糊了双眼,胸中积压一团怨气,看来,自己以后得慢慢开导开导她。
“燕将军的话,我记下了。通过今天的推演,我对燕将军的才智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对燕将军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佟毅夸起人来也是毫不客气,尤其是夸起女人来。
燕于飞的脸颊泛起红晕。
佟毅心道,看来,是人都爱听顺耳的话,即便燕于飞也不能免俗。
……
魏国宫城乾元殿,殿门大开。
庆熙帝坐在御座之上,心绪复杂。他视线所及之处,两个身影正在执事太监的引领下,匆匆向大殿走来。
羿陵之战,他派出三路人马,立下奇功的却是被人们惯常看做草包将军的雷勇这一路。当初,对于派不派雷勇,他也是费了一番思量的。
雷勇虽然有勇无谋,但在他庆熙帝的眼中,却是一员福将,败仗没少打,最后算总账却不怎么吃亏,也是一个奇葩的存在。比如剿匪燕于飞,虽然败得丢盔卸甲,最后却直接把燕于飞纳入了房中,剿匪成功。
他庆熙帝最后下定决心派雷勇承担一路,就是看中了燕于飞可能发挥的作用。羿陵之战的大获全胜,让庆熙帝认定燕于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她与雷勇搭档,堪称绝配。如果不是因为燕于飞的女性身份,他庆熙帝真想为燕于飞封台拜帅。
现在,他又遇到了麻烦,而且是大麻烦。
当年,庆熙帝的父亲魏真宗能够顺利登上皇位,得益于同是皇子的聂焕德的不争。魏真宗当政之时,有意封聂焕德为燕王,但被聂焕德婉拒了,他甚至连侯爵都不要,只愿意做个国公。这在历史上是几乎没有过的事。聂焕德这样做,用意很明显,既然不争,就不争个彻底,让魏真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对他放心。
父一辈留下了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到了子一辈,庆熙帝乐得延续照办。所以,庆熙帝的几个弟弟也没有封王。为了表示对皇叔聂焕德的尊敬,庆熙帝颁旨,魏国只尊封聂焕德一位国公。表面看,庆熙帝是把皇叔聂焕德置于无上尊崇的地位,实则是借此削弱了几个弟弟的势力,以免自己的皇位受到威胁。
这样一来,身为皇帝的弟弟,不仅没能封王,没能封侯爵,甚至连国公都不是,几个弟弟分别领受了郡公。从而成为一种非常奇异的存在。这在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魏国也算创造了一项记录。
几个弟弟敢怒不敢言,却在心底埋下了怨恨的种子。
前一阵子,魏都发生了地震,魏国各地谣言四起,有说庆熙帝德不配位的,有说天怒人怨老天在惩罚的,甚至有人编排说魏真宗是被庆熙帝毒死的,庆熙帝还霸占了魏真宗的宠妃,等等,矛头和焦点直指皇帝宝座上的庆熙帝。
庆熙帝明白谣言起于何处,几个弟弟谁有野心,他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戳破而已。有皇叔聂焕德那样一个榜样立在那里,他相信几个弟弟不会犯上作乱。
但现实,还是给了他一记闷棍。就在昨天深夜,八百里特急报到宫中,偏居蜀地的蜀郡公聂伦起兵了,自封蜀王。聂伦扬言,要直捣魏都,推翻庆熙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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