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例,府中内眷自各姨娘以下,都该每日清晨去给夫人请安立规矩。之后姨娘们可以先行回去,温府的子女们便由王氏训导一番,男的上家塾读书,女的由针线娘子在上房教导,王氏随时验看。晌午待男孩子们下学归来便一同在上房摆饭。下午子女们可自回去,由自己亲娘另加教导。
原先是因温湄身上不好,林氏也极少带着她俩去请安,现在都好了,这规矩还是要立起来的。
这日请过安后,王氏对五个姑娘说道:“今日好教你们拜先生,跟我到家塾去吧。”
温府的家塾已设立三十年了,从前温老爷便是在这里读书,还考取过秀才,可惜此后再无法更进一步。温老爷郁闷之下四处游历散心,却不期然领悟为商之道,家业这才发了起来。这家塾直到温良满五岁才又重新投入使用。
家塾设在温府前院一处清静的地方,两旁阳光明媚,只有几株高大的松树,树下设有棋桌,先生正手执书卷在树下踱步,吟哦诗篇,见夫人带着这许多姑娘前来,住了吟哦,返身拱手为礼。
王氏道:“周先生,这是我们家几位姑娘,从今日起跟你学认几个字,读两句书。老太太说了,应试的文章倒不必教,教她们胸中多点文墨,多知道些礼数也就是了。”
周先生捻着长须微笑道:“好说,好说。”
王氏早在前日和先生商议过了,多教五个姑娘,月俸多发十五两银子。良哥儿每日上学,十日有一日休沐,姑娘们则是单日上学,双日休沐,只因姑娘们读书毕竟不是正业,还得练习女红呢。
当下众人跟先生到家塾中去,先于大堂拜孔子牌位,次拜先生,行过了拜师之礼。
王氏又嘱咐姑娘们道:“好生跟先生学书,我先回去了,晌午你们同良哥儿一道下学回来,还在上房摆饭。”
五个姑娘点头应了,王氏便出去了,周先生瞧着她们五个,最长的温蔷十二岁,次温雪十岁,再次温湄、温蕊七岁,两人年岁仅相差一个月,最小的温茹才五岁。五人年纪差别这么大,如何教导倒颇费思量。
温良伏在案上假装看书,眼角却不住偷看着姐姐妹妹们拜师。
只见周先生轻咳一声,说道:“姑娘们初次入学,老夫心想,今日先不忙就学,且试试姑娘们底子再说。啊,姑娘们不用害怕,不会也不打紧,我们便先来对几个对子。”
周先生道:“庭前一夕春雨。”
不待其他人思索,温雪脱口而出:“窗外数缕清风。”
周先生道:“池塘春水,白鸭先知冷暖。”
温雪道:“路途迢远,马力可见高低。”
其余几位姑娘见温雪答得如此之快,都没了争竞的心思,呆呆听着。温湄、温蕊、温茹三人大大惊佩,温蔷却叹服中又有一丝恼恨,自知自己根本没有念过书,万万比不上温雪,对温雪的厌恶无形中又多了几分。
“她只不过是个庶女,更何况根本不是爹爹的亲骨血,我才是温府嫡长女,她有什么值得我心中不快呢?”温蔷虽然自己开解自己,却还是莫名地迈不过心里的坎儿。
比容貌,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没温雪生得好看,比才学,她根本就没有和温雪比的资格,或许比女红罢,怎么说温雪也比她小两岁,也许这一项能压过她去。温蔷心里想着,决定要找出一样比温雪强的东西来。
不防周先生道:“温二小姐才思敏捷,很好,很好!怎么旁人都不做声?这一位是大小姐罢,想必该是比二小姐学得深些,老夫出个对子你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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