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温晏没有回上房去,而是转道去了郑姨娘的院子。
可他毕竟是因林氏才离开的上房,王氏将这笔账给记在了林氏账上了,寻思着怎么才能打垮林氏。在她看来,老爷领回这么个人,绝对有猫腻,不可能是什么朋友大义之类的鬼话。要是老爷对林氏没有意思,她可以把自己眼珠子挖出来给林氏下酒。
老爷没在林氏屋里歇,却命人送去好些贵重物品,什么地毯,花瓶,摆件,香炉,赏赐了一大堆。王氏更加认定林氏是她目前最大的威胁。
那怎么办呢?王氏想来想去,还是按照原计划走。
真是的,怎么自己就被这些人给带歪了去,先是老太太赏了温湄红雪披,又眼热温雪的才学,叫姑娘们都去学读书,王氏这一谨慎,几天没有为难她们,倒叫温雪和良哥儿搭上了线。
温良声称是温雪在教他读书,倒叫老太太对温雪刮目相看,待她们一家也和气起来,她们得了老太太喜欢,王氏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好不容易有个借口可以直接打死温雪,也被良哥儿搅了局。
一拖再拖,林氏的地位越来越高,王氏发现自己真的不能等了。
都是自己优柔寡断,心善,总是犹豫不敢动手,才姑息她们到了今天,要早按刘嬷嬷说的,趁三姑娘病重药死三姑娘,早早给二姑娘定个亲卖了,林氏就如同是拔去了翅膀的黄鹂鸟,再也飞不起来了。
王氏赶忙找来刘嬷嬷,说道:“乳娘,你瞧林姨娘那个张狂的样儿!老爷昨儿巴巴地去找她,她不留老爷过夜,老爷今儿一大早起来还赏她这个,赏她那个……委实地叫人可恨!如今之计,可怎么办呢?”
刘嬷嬷道:“还是按先前说的,先除去两个姑娘,依婆子看还是赶紧把二姑娘卖了,让她老教导良哥儿可了不得,她多教导一日,林姨娘在老太太、老爷心中的份量便重一分,若良哥儿真十岁上考取了秀才,二姑娘还不被捧成神仙,到时候要再动她可就难了。”
王氏点头道:“你说得很是,可我明知道二姑娘在教良哥儿读书,还干这种事,老爷不把我生吃了?”
刘嬷嬷道:“世上才学好的就只二姑娘一个了?虽说是自己家的人,但二姑娘十岁了,良哥儿八岁了,也该避嫌疑了,再这样下去毁了二姑娘的名节不是玩的——你就这么和老爷说就是了。”
“也是,就是我的蔷姐儿,蕊姐儿,也从没有让她们和良哥儿走得这般近,自家兄弟姐妹,到底也是男女有别,一处上学读书本来就不合规矩了,还成天耽在一处叽叽咕咕的,就是叫外人看着,也不像话。”王氏赞同道。
“这样去说,老爷必定应的,再物色个好先生,让那先生单教良哥儿,周先生单教姑娘们,不就完了?这事一完老爷必定又要出门了,到时咱们只要……”刘嬷嬷俯身在王氏耳边说了几句。
端阳的温府仍然是寂寞的,只因温家老爷温晏仍然不在府里。
这几日,他都一早就出门了,午饭也常常不回来吃,直到晚上戌时才喝得烂醉的回来。
他不喜府里女眷吵闹,也厌看她们眼巴巴渴望宠幸的眼光,每次回府,都叫马车径直去信芳阁,只有林氏才不会明里暗里地暗示老爷该洞房花烛了,一个劲地拿媚眼梭他,说话声甜得发腻。
林氏每次也不多说什么,让倚梅送上醒酒汤,服侍温晏喝下,然后就命抬到她的卧室去休息,而她就过来搂着温湄挤一晚上。林氏从来不问老爷怎么每天都出去喝成这个样子,也不猜测老爷是不是有烦心事,就好像这个人和她无关似的。
温晏有一次清醒的时候问她:“芳萍(林氏闺名),你怎么不问我去了哪里,为何每日喝得烂醉,难道这些你都不关心么?”
林氏答道:“老爷觉得该说的时候,自然会和我说的,老爷不想说的时候,我问也是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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