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时不时说着什么,仿佛在与人通话,帽檐翘起,耳朵里的白色耳机静悄悄。
洛一鸣和孟晓约好了泡图书馆,因为离家不远,她向来是步行过去。可今天这段路显得格外漫长……
拖鞋一直掉,帽子时不时翘起,她一路上不是在捡拖鞋就是在扶帽檐。
而罪魁祸首就跟在她身边,喋喋不休。
“你知道那群人渣都对他做了什么吗?你一定无法想象,人竟然可以这么恶劣,他们——”
洛一鸣出声打断道:“我知道,人渣堵他上厕所,逼他去女厕。人渣不准他剪头发,恶趣味地给他扎辫子。人渣用小刀给他刮腿毛,刮的满腿是血还逼着他穿裙子……”
“你怎么能像呆子背书一样毫无起伏地讲这些残忍的事情?难道你不觉得愤怒,不觉得那个被霸凌的男生很可怜吗?你怎么能这样……无动于衷?”
洛一鸣始终面无表情:“毕竟这些你这两天已经和我讲了一百零八遍了,我总不能每次听到都声泪俱下地说:他好可怜啊,那些人好可恶啊……吧。”
“可是……你第一次听到时候就是现在这样的,面无表情。”
洛一鸣敷衍道:“我也许只是面部神经比较不发达。”
亡灵默了片刻,声音骤然沉下去:“如果亲眼所见的话,你才不会像这样无动于衷,无论看到过多少次。”
洛一鸣耸耸肩:“也许吧。”
然后她的拖鞋“吧唧”一声又掉了。
她忍无可忍,索性把脚上那只鞋也脱掉,弯腰捡起地上的,拎着拖鞋光脚走在地上。
“我知道那些人的家在哪里,你带我去告诉他们的父母,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怎样的混账。也可以带我去学校告诉老师,让学校开除他们……”
洛一鸣停住步子,脚下的水泥地发烫,好像直烫进心里。她听见自己冷冷的声音:“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去,而要等到现在,要在这里这样拜托我。”
亡灵一窒:“我没有拜托你……这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吗。你既然都知道了,不是就应该去制止么?”
“是吗。”洛一鸣仿佛疑惑,声音很轻:“你呢?你为什么没有去。你不是早就知道,还是——亲眼所见。”
周身的热气好像一瞬间褪去,连风也静止,那双银色的眸子似乎正在失神,又似乎在此刻牢牢攫住她,幽深地仿佛要将她吞噬。
洛一鸣却浑若未觉:“还有,他没有嘴吗,连揭发也要人代劳。如果告状就能解决一切,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保持沉默。”
昨天在湖滨广场,亡灵立在远处,似乎在朝她的方向看。她等了吴思远三个小时,它便望了自己三个小时。擦肩而过时候洛一鸣竭力对它视而不见——可也许视线早在未察觉的时候就已经相交,它紧紧跟上来,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能看见我。”
是的,她能看见,何止能看见,她其实根本不能够拒绝他们的靠近。
“有件事我觉得要和你说清楚,虽然之前也讲了但好像并没能引起重视——当然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只是希望能让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守夜人必须和亡灵保持距离。灵契将契主和守夜人连接起来,亡灵的气息对守夜人也许并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但它会通过守夜人侵蚀到契主,尤其霍衍的体质特殊,后果可小可大,你……不要太大意了。”顾慈的叮嘱言犹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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