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的一切回忆,一切美好,好像都成了空。
范文书走了,就在清明后的第一日晚间离开了小镇。
清明后的晚间,男子一身白衣匆匆忙忙敲开女子的房门,瞧着她依旧明艳动人的小脸,假装平静道:“你要不要我去登州?”
安越打开房门,有些莫名其妙?
去登州?
今日白日他们也不知为何吵了架,现在正在闹着性子呢~
一时间她愣愣地瞧着他,待反应过来后,更为惊讶地瞧着他,他家不就在登州吗?跟他去登州?
去登州?去吗?
可是爹爹娘亲祖母弟弟怎么办?
她瞬间补脑出许多事情来,她的家中正出了事,近来她本就心忧心烦,还忙着熬夜绣了好些绣帕荷包,托了牛婆婆她那三儿子放在他的杂货铺中去卖,换些银两,精神也有些不济。
因此近来也没那么多时间和他一同好生玩耍,今日她从家中回来,他不知发哪门子的脾气,两人又闹了闹。
她心中无奈,她家中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却不想让他知晓。她一个姑娘家,家中再贫穷贫困了,也还是有自尊的,何况还是在自己心爱的男子面前,她更加不想和他说起这些事情。不仅如此,她还去求了周老先生别说,牛婆婆也别说,几乎整个书院知道的人她都求了他们别让范公子知道。
现在爹爹的伤势还没好,还有祖母的身子......
她如何只身走掉?
再者就算不说家中那些事情,她现在也是实在寒酸,身子一两银子都未留有,连件像样的时新衣裙也没有,怎么跟他去他的家乡,去登州?又去见他的父母?
不对?
就算要去,不也是他先去她的家好好拜访一下,再请了媒婆上门吗?然后才......
安越愣在那里没说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范文书看着她垂下的眸子以及越变越快的脸,他想到清明那日瞧见的事情,脸上一冷,侧着脸不再去看她,开口道:“若是你实在不愿去,那你先留在这也好……”
突然一名黑衣男子从外间跑了进来叫公子。
范文书说的话被打断,回头望了一眼那黑衣男子。
安越愣愣地看着他,什么不愿去就在这也好?
不愿跟他去?
可愿意跟他去吗?
可就这样去吗?
不,她想起来,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她不要做妾的。
做妾还要和别的女子分享他,她也不想和别人分享他的~
何况妾氏也是要经过一方礼节的,若是像她这般不明不白地跟着他跑了,最多能作为外室,若是外室,比妾氏地位还要低下~
她摇摇头,她也不想做外室的。
范文书正好回头,瞧见了她的摇头。
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颊,可那手到底没动,他叹息一声,“你不愿,都应你~”然后转身,跟着那黑衣男子离去。
安越愣住了,愣了半响,直到后院中再不见他的身影,她提起裙摆跑出门去,跑到前院,跑到书院门口,没有身影,还是没有~
她又往街道跑,也不知跑了多久,街道两边只有关紧了门的店面,她跑过茶楼,跑过石桥,没有,还是没有~
四周瞧着空荡荡的,没有,没有他的身影~
就这样?他走了?
她站在街道上,泪如雨下。
有些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你没法阻止也没法左右,可他走后,日子还是要好好过,一个落魄秀才家的长女,担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
没人知道,那段日子,心中所爱之人突然离开,自己家中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一人是怎样度过漫漫长夜的。
好在,日子慢慢过,有些事情也好了起来。
她父亲的伤势也慢慢痊愈,父亲又重新办起了私塾,作为一家的顶梁柱,又重新撑起了这个家。
慢慢的,家中的日子渐渐宽裕了些。
两年后的,初秋,那个走了的男子,又回来了,不仅回来了,他还带来了一名侍从,纪言。
鹭桥镇镇上的书院又掀起的涟漪,那风流倜傥的范公子又回到书院,他依旧住在周老先生的书院中,只是这回他还带了个少年郎来,他带来的这个少年郎君,模样也是俊美的,只是气势上要比范公子输上一筹。
范公子回来的第二日,他瞧了瞧外间的天气,去敲响了安越的房门,房门没一会,便吱吖地打开,范公子瞧着这张使他这两年朝思暮想又纠结痛苦的脸来,假装平静道:“今日瞧着天气大好,你要不要跟我和纪言一起去河边游玩一番?”
去河边游玩一番?
和他还有纪言?她心里疑惑,有些别捏,两年没见了,他的第一句话便是这?
昨夜她想了很多,也想了很多要和他说的话,可今日她瞧着他,又说不出口了,只因她还想等着,等着他解释他两年前,为何突然离去?
她瞧着他那平静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要解释的意思,脸上突然露出客气又疏远的笑容,好像和他再无两年前的亲昵,她开口道:“你们去游玩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就不去了。”
声音平静也冷漠。
两个男子和一个女子一起去做啥呢?他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跟她一个解释吧?这两年她经历的不少,早已经学会了克制,学会了伪装情绪。
就像现在,她心里想要朝他怀中扑上去,抱着他,想那样做想得要命,可她不会做。
就像她心里,想要质问他,责问他,怒骂他,为何说走就走?可她也不会说。
曾经那般亲昵的两人,两年的时光,瞧着变得如此冷漠。
晚间,她躺在床榻上,如何都睡不着,若是不见还好,这两年她也慢慢习惯了,可现在,又见到了~
她翻来覆去,心里一遍遍想着,要是他来和自己解释,要是他来哄哄自己,那她就摆摆架子,然后……
然后,扑进他怀中,和他哭诉自己这两年到底有多想他。
她想到这里,又把头埋藏进了她手中抓着的薄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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