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添眼睁睁看着,却没有阻拦,只是诡异笑道:“那手书上还说,二殿下谋反之事与魏家脱不了干系。魏老先生这么恼羞成怒,莫不是当真印了叶统领之言?”
“放肆!!妖言惑众!”
苏添转过身来,冲燕丘抱拳道:“陛下,真正的手书被微臣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微臣手上不仅有手书为证,还有送信士兵和当日值班丫鬟太监等,皆可以为殿下之清白作证。请陛下允许微臣明日将所有证据带上朝廷。这一切是真是假,明日便知。”
燕丘内心骇然,心跳如雷。他看着底下那人,耳边却想起那一晚父王醉酒之后的话。
他说要把这龙椅亲手交到他的手上。
他只当是戏言。
这龙椅——当真是父皇从燕离手中生生夺过来的吗?
燕丘呼吸一乱,看着底下那一双双眼睛,仿佛已然无法呼吸了一般。他喉头一滚,咽下万千情绪,只片刻竟生出一种苍凉之感。
许久,他只是看着轮椅上的男人,一字一句轻轻问道:“尚书郎为皇兄喊冤,那么皇兄是否也觉得冤枉?”
燕离眼皮一抬,眼底似有星辰皓月,道:“正如尚书郎所说,待明日证人证物齐全,是非曲直,冤屈愤恨,一切自会有个结果。”
燕丘抚掌一笑,不顾魏敏盛的眼色,大笑道:“好!朕便等着……明日。”
魏敏盛脸色一变,急忙阻止道:“殿下不可!此事体大,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燕丘略一抬手,阻止了魏敏盛接下去的话。
他目光沉沉,语气却是不容分说,“此事无须再议,朕心意已决,魏老先生不必再劝。”
魏敏盛眉头狠皱,眼底划过一抹不可思议。
新皇登基不过半年,这半年时间向来对他言听计从,大到治国之策,小到礼仪用人。可此刻,他竟……
这燕家的儿郎,身体里流淌着狼的血液,终究变不成羔羊。
魏敏盛敛了神色,道:“是。”
散朝之后,众人依次散了。梧心推着燕离慢慢往外走去,石阶之上,落叶成林。
秋日的金銮殿,门前不远处的树木已是枯黄一片,苏添快步从身后赶来。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笑,燕离只是道:“多谢。”
苏添惶然道:“殿下切莫说这样的话。士为知己者死,一日为殿下所用,终身与殿下共谋大事。只是苏添有一事不明——。”
“说。”
“当年参与玉和宫之乱的人死的死,亡的亡,咱们手上什么证据也没有。为何殿下要虚张声势,故意让臣在朝堂上说手里有铁证呢?”
燕离仰头看向那人,眸光深处似有隐隐光芒:“苏大人相信本王吗?”
只见那人虽是轮椅上坐着,神情淡淡,太阳光落在他的白袍上,让他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一团光晕之中。
这样的男子,在云端之上时不卑不亢待人亲和,落入泥土却仍难掩风华。
“若苏添不相信殿下,今日便不会为了殿下跨出这步。”
燕离道:“苏大人既然相信本王,便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天高海阔,你我有朝一日定会在宫墙之外重逢。”
苏添一听这话,当下心中起伏,殿下这语气,莫非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再不疑他,苏添一脸凝重道:“在下,预祝殿下凯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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