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赶集的尾声，路掩藏在颜色各异的大遮阳伞下，依稀能看见它在阳光下散发着刺眼的白光。
伞下已经不再是人潮拥挤，从各个小地方汇聚于此的大多数赶集人已经搭上直达家门口的车回去了，小摊贩们也陆陆续续开始收摊，混乱的街头热闹的街头只剩下落魄。
一辆干净得发光的面包车安静的停在路旁。车门大开。
“走啊，上车！”黄小东用帕子拍去车面的灰尘，卖力的吆喝，“来、来，就要开车了！大家抓紧了！”
稀稀落落的人从街那头走过来，没有一个人看他，都默契的走到一旁，把背篓放下，像在等待什么。
一位背着装得满满当当小背篓，挽起裤脚露出黝黑有力的小腿，看着神清气爽的老头朝黄小东看了一眼。两人对了一下眼神，黄小东大喜，有戏！他笑脸盈盈的跑过去帮老头接下背篓，“来，来，老头，走了，走了，”
老头拉住背篓，他知道黄小东的收价比较贵，“等等，”他用力的拉着，白发在柔和的阳光下颤动，“先把价钱说好，你不用急！”
黄小东心虚的扶住背篓，害怕老头跑了，“价钱好说，就给你算十块钱，以前都是收十五的，走吧，”
老头把背篓拉回，“不用，不用，我等别人的，”背过身嘀咕，“别人收五块，你收十块，”
黄小东跳脚大叫，“我这个是新车！新车懂不懂？不识货！”气鼓鼓掏出帕子擦拭着车，“不懂货！”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直接上了车，坐定后，淡然吐出，“走，”
黄小东先是愣住了，然后大喜过望，“哎呦，有识货的人啊，”他得意的环顾四周，“等等，等再坐几个人。”
“我包下了，有点急事。”圆脸的男人气定神闲的说着，不像有急事的人，看他的打扮，黄小东觉得不像是给不起钱的人，他犹豫了一下，朝另一边的人喊，“有人包车，一起走啊。”
人们迟疑着，稍作思考，齐刷刷的摇头。
“切！”
“老板，还是你识货啊，刚才那些人就是在山里待久了，脑子都待坏了。”
青山刷刷的向后奔去。
“呵呵，你怎么知道我是老板，”男人眯着眼，微微笑了笑。
“这个地方没有能包车、敢包车的人，进城的人就更少了。”
男人笑了问，“看你也像个文化人，怎么会跑来开车？你开车能挣多少钱？”
“哈哈，老板，你可别说笑，我小学都没有毕业，就会写自己的名字，没文化就只能开车了。这开车也就混生活，心情好能吃饱穿暖，”黄小东拍打着方向盘，“心情不好就吃半饱。”
“老婆不念叨你？”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呵呵，我这里有一份工作，想不想试试？”
“哦？累不累人？”黄小东害怕吃苦，上一份工作就是因为太累才辞掉了。
“不累，和你现在一样，工资2500起。”
“开车能有这么多？”黄小东大吃一惊，工资也太高了！会不会是传销？“开什么车？”
“拉人，有时也拉货。”
“是么？这么好，那还不得挤破脑袋？”
“我也是看着你够机灵才告诉你，还要通过面试，没那么容易的，最后能不能干上，还要靠你自己。”男人开始从衣服里拿出一张崭新的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想去就给我打电话。”
“好、好，”黄小东仔细看了一眼，上面只有姓名和电话。
梁伊。
怎么是个女人的名字？黄小东从倒车镜偷瞄了一眼却被逮了正着，他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尴尬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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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乾明看他的样子不像撒谎，“你就这么去了？”
黄小东紧张的摆手，“不是，我还犹豫了一阵子，后来生意实在不景气我才去的。”
顾华停下手中的笔，“不害怕吗？”
“怕，第一次被安排去拉人的时候，我看着那个可怜的姑娘，怎么都下不去手，我甚至想着逃跑，去警察局报案，但是我害怕，他们告诉我，我属于他们的同伙，如果他们落网了，我也跑不了。我怕，好几次都走到了警察局门口，可就是不敢进去，每次我看着那些钱就会想起那些被丢进山里的姑娘，我就想、我想，她们在山里也许会过得好。后来就麻木了，干什么都觉得无所谓了。”
赵乾明指指照片，“这两个人你见过吗？”
“知道，那个胖子是梁伊，以前还没有这么胖，就是他把我拉进去的。”
“这个呢？”赵乾明指指陈贵民。
“不认识，除了梁伊，我没有见过其他人，我平日就和他还有那对老夫妻保持联系。”
赵乾明和顾华面面相觑。
赵乾明说：“好，今天先到这里。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你能给我们提供其它有利的线索，根据相关条例，对你是有利的，但如果你知情不报，只会罪加一等，懂吗？”
黄小东疯狂的点头。
赵乾明示意门外的警员，“行了，带下去吧。”
顾华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明知故问，“接下来，审谁？”
赵乾明瞅了他一眼，眼神在说，赶紧办正事！
顾华转头不看他，冲着门外说：“把陈贵民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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