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覆在棋篓子上的手有了稍许颤动。
她抬眼,卷翘的长睫扇动,目光正好投进花钿若有所思的眼眸。
“小姐?”沙哑的声音来自那个团团脸女孩。
花钿在她的眼里看出了一闪而过的失落以及惆怅。
她的小姐本不该是这种愁容满面的模样,在她的印象当中,云岫当是一个处事不惊,从容到掀不起任何风浪的女子。
她打起精神,想要扯起嘴角对云岫笑笑,却不知道疲惫的自己硬生生勾起得弧度并不漂亮。
“见着点绛了吗?”
“她没有在徐小姐的房内吗?”花钿反问道,她知道点绛最近都在想办法让徐清慧醒转过来,应该是在那个房间里,“可是去买缺的药材了?”
花钿的衣襟上还沾染着北疆的沙尘,她连夜奔来,已经是疲乏不堪。云岫突兀的问话使得她摸不着头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云岫拧着眉头,“那待她回来再说,先吃饭吧。”
“喏。”
花钿去到后厨,从锅里盛了些小菜,再拿了两个馒头。
她跪坐在饭桌不远处小口吞咽着。
习惯使然,她从未想过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直到几双眼睛盯住了她。
栈渡搁了筷子,“云姑娘治下严谨,但这并不是宾客筵席,不如让花钿姑娘同坐?”
花钿放下菜碟,起身恭敬地行礼,“多谢公子美意,主仆有别,请收回这句话。”
“公子说的没错。花钿,你来我身边坐着。”云岫招招手,她知道花钿一直都将尊卑之别奉为圭臬,不肯逾越半分。
“喏。”
析墨只是笑笑,栈渡的江湖气太重,而且长年和蒙家兄妹久处,尊卑、主仆的概念都被模糊了,这样宽纵,不知好还是不好。
花钿捧着盘子小心翼翼地在饭桌的西向位上坐下。
她只顾着扒拉自己跟前的一盘菜叶,其他盘子里的菜品,她筷子尖都不会悬过去的。
栈渡悟了,尽管在平常云岫同她的几个侍女相处甚好,也碰巧听到鸦黄喋喋不休地教训云岫,但那些该全的礼数还是做周全了。
这是无论如何都跨越不了的楚河汉界。
气氛凝重,无人说话。
楼梯上出现一名女子。
几个人齐刷刷地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狰狞的伤疤,唯有她的唇色是如同遍满高山的杜鹃花一般的嫣红。
“小姐。”
点绛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她镇静自若地唤着云岫。
“你这一整天去哪里了?”
“我不小心睡着了。”点绛坦然地答道。
云岫挑眉,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说道:“你是否要告诉我,近几日你太累了,在隔壁房间里睡了个午觉。”
“我……”点绛犹豫半晌,重重地点头,“我确实在你的房间歇息了一整个下午。”
“那我去寻你的时候,怎没见你!”
“我一直在房内。”点绛斩钉截铁地说着。
“铜云雀匕首呢?”云岫问道,这是点绛能还自己清白的唯一物证。
“在……”点绛在袖袋里掏了个底,双颊羞红。
云岫的指间已然露出几根闪着寒芒的针尖。
她淡然地说道:“不用找了,匕首在徐小姐那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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