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八咂咂嘴,他原以为所有女人都会好奇男人在想什么,在做什么。这事连平素将自己活成了硬汉的红楼也不例外,她会在意穆虚的想法,因而患得患失。
“姑娘只不过还未到年纪,若是到了年纪,指不定就想知道呢。要不要我提前将你带上正道?”小王八还在进行最后的挣扎,不愿认命。
云岫一脸无奈地笑笑,正道?这是哪门子正道?
“兴许是你还未到年纪,若是到了年纪,你就不会与我说这些无聊的话了。”
小王八一愣,随即笑开了,难怪樱之这几日总念叨二姐姐,是个有趣的人儿,他倒挺乐意和她多讲几句的。
“你总不该大晚上睡不着,跑错地儿,顺道同我闲聊男人的心事吧?”
小王八试图翻窗而入,被云岫一道掌风给挡了下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容易招人口舌。烦请小王八见谅。”
他听后,认同地点头,说道:“那我便不进去了,我只是来寻我家爷的小宝贝儿的,还望姑娘配合则个。”
“瞎了眼的恶狗咬断了绳套?可我今晚并未见过它,只是在之前听到了它的犬吠声。”云岫想起那只害了许多人性命的大狗,后悔当时没有一举贯穿它的头,置它于死地。
小王八摸摸后脑勺,难为情地说道:“那是爷的大宝贝儿,我要找的是小宝贝儿。”
云岫故作听不懂的模样,问道:“难道狗爷还有一溜儿失心疯的大狗?”
“当然不是……”
不曾想,小王八身后突然钻出个人来,悠悠地接过话茬儿:“你家爷的小宝贝儿在他裤衩里呢,来我这寻什么?又不是被我割下泡十全大补酒了。”
“……”小王八顿感无力,本以为他应当是曲高和寡的阳春白雪之流,没料到这人的不着的调比之江河道上的纤夫号子还要“下里巴人”。
“……”云岫后悔的事上又添一件,不该留在屋子里听这不害臊之人带污秽的话。
“公子,我奉命来带王禾回去。”小王八拱手作礼。
他们都领教过这人的功夫了,狗爷刚巧也吩咐过尽可能地好生伺候着。
叶惊阑绕进屋里,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来带王禾走,与我有何干系,你是海水呛进脑子里找错了地头?”
小王八急了眼,叶惊阑抵死不认王禾在他这里,该如何是好?又不能进去翻箱倒柜地寻找……
好似气温骤降。
云岫坐在矮几前,手摩挲着杂记的封面,老旧的触感,纸页早已泛黄。想来,这本书已是被叶惊阑翻阅过很多次。
叶惊阑立在她身侧,温柔地顾盼,他手上的伤口又在往外渗血,先前披的外衣上有了斑斑点点的血迹,他不能被小王八看出端倪,只好背着手稍稍侧身。
小王八站在窗外,目光在屋内两人脸上来回打转。等待总是很漫长,漫长到心里都立了一个沙漏,听得见沙粒掉落的声音。
万物沉寂,连虫子都觉着夜深了。
“唔……啊……”
是大耗子的闷声叫。可惜爱收拾他的猫儿还未回来。
“咣咣……”
柜子里的撞击声越来越明显,里边的大耗子想要挣脱束缚。
“小爷我不干了!”王禾终于把封口的布条给蹭掉了,大喊出声。
叶惊阑探手一拽柜子上的拉环。
五花大绑的小少年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哐”的一声,他与大地亲密接触,脸朝尘土,夜色依旧。
“叶知芜,你与狗爷都不得好死!”王禾算是搞清楚近两日的状况了,蒙歌拐了他,无尽的威胁恐吓之下,他也就信了是狗爷从中作怪。今日之事,潜族败在了狗爷手中,他仍被掳了回来,在路上被蒙歌毫不留情地给敲晕了。站在不见光亮的柜子里的他终于想明白,这明明就是两种势力,他就是任人揉圆捏扁的面团,由得他们争来抢去。
“叶知芜已经死了。”叶惊阑淡淡地说道,从他在人前恢复男儿身的时候,叶知芜可不就是“死”了?
“那你叫什么?”王禾好不容易翻了个身,仰躺在地上,直勾勾地盯住叶惊阑,不知道名字怎么骂?
叶惊阑讥嘲道:“我是否应该先与你说清我名字的写法,再教你如何扎小人诅咒我一番?”
“小爷我光明磊落,玩不来尔等腌臜之人的脏污之事!”
“那你会玩什么?”
王禾脱口而出:“会玩的可多了,骰子,投壶,打马,斗促织……”
“噗嗤。”小王八听得他和背诗文一般背出了赌桌上的三两事,最终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禾脸儿一红,怎么就像被人蛊惑一般胡乱说起了这些?读的圣贤书,习的千家文都被丢进旺天才肚子里去了?
他支支吾吾地又接上一句:“我还会读书写字……”
“哎哟,我的那个亲娘嘞……王嫂要是听了你这些话,得气得直接跳海里去。”小王八笑得前仰后合,平日里端着架子的潜族小王子被眼前这男人当猴儿耍,真是大快人心。
他想了想,王嫂作为一个潜族人是不大可能被淹死的,于是再补了一句话,憋笑说道:“说不定气得跳进红楼的汤锅里,把自己炖成鱼汤。”
王禾死咬着唇,想不明白该如何反击小王八。
叶惊阑正色道:“你想要和小王八一道回狗爷那边去吗?”
王禾的脸色乍变,红得不成样子的脸蛋倏而煞白,他使劲儿摇摇头,“我不去。”
他很清楚,如果就此跟着小王八回了狗爷的窝里,还是会沦为傀儡,说不定狗爷有了新办法,要将他取而代之。在叶惊阑这里,他还未受到虐待,尽管行动不够自由,大体上还是尊重了他的生活。
“还请壮士先回。”叶惊阑抬起手臂想要同小王八拱手,因了他的动作,伤口再度崩开。
“言出必行,我答应了爷,要把王禾带回去,便没有我独自回的道理。”先礼后兵已做到仁至义尽,既然如此只好硬抢了。
他自丹田提气,腿提起,落下,地面震颤。
“你是想凭你这一身本事和我拼死一搏?”叶惊阑暗道可惜,他腿上的功夫对普通人来讲少说也要二三十年才能练成,他年纪轻轻竟然有所小成,如此不易还不好好珍惜。
“是,小王八得罪了。”小王八有了正形,不再是插科打诨的他了。
“慢着!”云岫喝道,掌间缓缓凝起一小团光华。
“慢着。”那一声来自信步之人的平静阻止。
狗爷现身了,他出现的时机恰好,使人不得不联想到他在某处听了墙角,终是准备自己动手了。
“御下不严,望公子海涵。”
狗爷裹着花花绿绿的惹眼袍子自小院木门外走来,无字扇面轻摇,面带得色,仿若一切事尽在掌控之中。
“我想同这位真假不辨的扶疏公子谈谈归城事宜。”
狗爷不是笨人,叶惊阑也没有刻意伪装成析墨的样子,识破是必然,但狗爷主动提及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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