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后面的人蜂拥而上,周寄北的后背受到了强烈的撞击。他蹩着眉,手里死死地攥着票,就像抓着救命稻草。
周围全是嘈杂的说话声、叫嚷声。周寄北连容身之处都找不到,只得缩在一个角落里。他转头盯着窗外的天,天黑如幕布,像是无尽的深渊,在疯狂地朝着周寄北招手。周寄北感觉心口泛酸,他的手不小心将手机点开,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接短信。
安静地让人害怕。
周寄北竟然讥笑般地勾了勾唇角,继而索性关了机。他推着轮椅,顺手将手机扔进了垃圾桶里。黑色塑料袋像张贪婪的狮子口,将周寄北与季琼宇的联系一并吞尽。
现代人,没了手机就能断了联系。多么可笑。周寄北忍不住搂了搂自己的手臂,忽然觉得冷。
.季家
王嫂紧张地搅了搅手,她十分担忧地看着季琼宇,想说话但又不敢。最后还是只能默默地替他关上了门。
季琼宇一晚上抽掉了足足两包烟。烟头都已经从烟灰缸里扑了出来。他的嗓子都被熏哑了。一咽口水就疼得厉害。疼痛钻心却又比不上心里被牵扯得三分之一。
那份信被浸湿了,字迹都被化开了,有些难辨。季琼宇反反复复地读了好几遍,每读一遍,脑子里就记起一次周寄北。他甚至都能想象到,他是如何忍着疼,趴在那不高的床头柜上写字。又是怎么写得出这么捅心窝子的话。
季琼宇心里被堵住一口气,就快闷死了。他的手机不下数次地企图拨出那个号码。而每一次接近结尾又被他自己掐断。
接通了说什么?说不好更是把人往死里推。季琼宇头一回感到绝望,那种脉络贴连,动一动就哀毁骨立。
可是他会不会遇到危险?他从小到大都没出过远门,哪一次离开自己了?想到这里季琼宇又咻然睁开了眼,他脸色极差,血色倒退尽,他捞起桌上的钥匙,猛地站了起来。
“先生!”
“先生!”王嫂大吃一惊,急急忙忙在后头喊,季琼宇仿佛没听见,摔了门就往外冲。车子没几秒钟就发动起来,尾气冒成一团烟,一眨眼就没了影。
.汽车站
“前往w南站的乘客请注意......”广播里在催促着周寄北,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票,黑子粗体又冷酷又无情,一张那么小的纸票儿就能带着他离开这座城。
周寄北抿了抿嘴唇,单手缓缓地推着轮椅,朝着那辆停靠着的大巴走去。他在与他的生命做告别,告别季琼宇,伤害是等同的。
再也没有人会在冬天替他热敷膝盖,也再也不会有人对他嘘寒问暖。更不会在他要上车的时候,替他拿过拐棍。
往后,都得是一个人了。
周寄北终是上了车,车门同时掩上,而身后传来急促的车胎摩擦声,被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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