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庄院,门楼之上,众守卒一阵死寂。十夫长等人并未怀疑横桑所言,毕竟院外那百多胡骑的缄默便是最好的证明。只是,这个消息未免太过惊人,对驻军格局影响未免太大,而横桑的小人得志也未免太嚣张了!
就在院门守卒犹自头脑发蒙之际,横桑已不耐烦,再度厉喝道:“还磨蹭什么,想公然违令吗?”
听得这声厉喝,众守卒齐齐一个激灵,不论如何,人家横桑是百夫长,还出身贵族,此刻没了垛昆压制,咸鱼翻身,已成这支驻军的第一法定统领,若再敢不听其令,即便被其公然斩杀也是白挨。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以那名十夫长为首,他们个个口中应诺,挤出笑容,蜂拥下到门边,忙不迭打开了厚重的大门。
“噗!”刀光闪过,鲜血狂飙,守门十夫长人头落地,倒飞入还仅半开的院门,面上的笑容犹未被惊恐完全取代。出手的正是横桑,长于乌桓,他并不缺乏血勇,早对那十夫长恨得牙痒,事既至此,自不介意来个公报私仇。
“噗噗噗...”枪花朵朵,血雨纷飞,郝勇在门开前便已窜前,此刻更不谦让,枪挑四方。他战前就为尖峰队争得首攻位置,此刻正迫切希望在新队伍中展示自家威武。而他那帮颇有默契的尖峰队弟兄,也皆挥舞着长枪,紧跟着纵马杀上。只可怜那一什毫无防备的乌桓守卒,还在寻思如何讨好新任当家,便已稀里糊涂的永登极乐。
突袭就此展开,以郝勇的尖峰队为首,血旗营一拥而入,杀往周家庄院中的乌桓营区。有横桑作为向导兼劝降使者,毫无准备的三四十名乌桓守卒根本不及集结,几乎在赤手空拳下纷纷被杀被俘。就此,血旗营不费吹灰之力,再度拿下了幽并联军在赵郡的又一胡营。
庄园前院,近卫簇拥下,纪泽跨马横刀,俯视一名名被押来的乌桓守卒,怎一个顾盼自雄。正得意间,只见横桑飞马而至,在十余步外勒缰下马,却是疾行几步跪倒纪泽马前,叩头哀求道:“统领大人,俘虏中有五六人与在下雷同,皆有汉家血脉,还求大人留其性命!”
纪泽眉头一皱,他可不会因为什么汉家血脉便放过那些胡蛮。俯视横桑,他冷冷道:“夷狄入华夏则华夏之,华夏入夷狄则夷狄之,纪某可非血统狭隘之辈,便是幽并汉军,凡残害百姓者,我血旗营一样不会放过!尔虽有诈营之功,却还不足赎还他人血债!”
血旗营杀胡祭旗的名声横桑是知道的,他所求饶之人都是他的亲信好友,眼见纪泽不允,他却不愿放弃,忙连连磕头,口中辩解道:“大人容禀,那几人均与在下一般为人排挤,垛昆抢掠发财根本不带他们。在下可以保证,他们纵有战场搏杀,但皆不曾屠戮过无辜汉民!还请大人开恩啊!”
见纪泽依旧踌躇,横桑一咬牙,断然道:“大人若肯手下留情,在下愿率那几位兄弟,以草原血誓,追随大人效死!”
这一下,纪泽不免动容,原本他对横桑虽有恻隐,却觉其偏激阴狠,而今见他竟愿为了好友不惜降身为仆,更兼额头已磕得鲜血淋漓,顿生好感,不由惊问道:“纪某既当众允诺事毕放你一条生路,便不会食言而肥。你大小也是乌桓贵族,又何必为了他人作践自己?”
“那几位弟兄与我从小到大相处,情胜手足,横桑焉能不顾?”横桑苦笑道,“况且,如今我已背叛本族,若返回族内,非但性命堪忧,还将累及家人。倒不如浪迹天涯,纵有风声传回族内,死无对证,家人尚可无虞。若大人不弃,横桑情愿追随。”
纪泽了然,正色道:“好,起来吧,念你肯为好友两肋插刀,我便允你所求,放过他们。不过,纪某虽不敢自称英雄,也不屑于趁人之危,强人所难,你等无需血誓认主,待得他们经过核定,确实不曾屠戮百姓,事毕自可随你任意去留。”言罢,他招过一名近卫吩咐几句,让他带着真心感谢的横桑一同离去。
这时,血旗营已清剿完残敌,完全掌控庄院,后续辅兵们也尾随而至,各队率陆续赶来纪泽身前交令。但见郝勇早已除了诈门时那套乌桓马甲,此刻白衣飘飘,一袭白马,银甲银枪,威风凛凛而来,纪泽不由赞道:“郝队率威猛无双,斩杀胡蛮如同探囊取物,却有昔年赵子龙之风啊。”
https://shenhaiyujin.com/book/61851/2247790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