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挖掘的陷坑并不很深,亲卫长脚点其中犹在挣扎的人马头顶,竟然几步穿过升腾而起的火海,窜入后方胡骑群中,旋即便被陷坑边的二十余铁甲骑卒团团围护。怎么鲜卑人也有这等高手,门楼上,看到这一场景,纪泽顿时眉头大皱。
“作为鲜卑单于段务勿尘之侄,且尤为看重,段乌根有着五十铁甲亲卫,乃段务勿尘拨自自身亲军,便是那些铁甲骑卒。这等亲军段务勿尘也仅千人,其中一名普通十夫长,战力便可比肩寻常百夫长。还好,适才已有近半没于陷坑。”扬手射杀了院外一名鲜卑十夫长,横桑看出纪泽疑惑,主动解说道,“亲卫军百夫长,用中原武林之语,战力堪比一流暗劲高手,段乌根那名亲卫长,名叫段通,据说本即一名亲卫军百夫长,因故获罪才被段乌根收纳驱使。”
言说间,血旗营的箭矢投枪业已结束了第二轮。此时,前院马道尸横遍地;大陷坑正被烈火吞噬,一条与之相接的横向景渠,也渐窜起火光;院门前后,则被渔网滚木弄得血肉一团,白灰中已是尸体成堆。猝然遭受暴风骤雨般的偷袭,入院近三百胡骑,此刻已经死伤近半,且完全陷入重围。不过,或因有着亲卫军的压阵调度,此刻的院内胡骑也已反应过来,纷纷抽刀持弓,相互靠拢结阵,渐成组织性的抵抗。
“向东,杀光他们!”段通一声断喝,语带愤怒,却无惧怕。段乌根已重伤昏迷,他自动接掌鲜卑军的指挥,当然不愿干在原地挨箭。他相信,敌方虽已两三倍于己,但所谓的血旗军不过是些溃兵乱民,只要彼此真正交战,当可如同屠狗宰鸡。
得令的鲜卑军旋即避开晃眼的夕照,杀气腾腾,向东奔来,更有一根根刁钻的羽箭,命中躲闪不及的血旗军卒。门楼上,一直观察敌情的纪泽见此,心疼自家伤亡之余,嘴角却挂上了一丝阴笑。目前为止,一切发展皆在预料之中。前院东面区域,考虑夕照因素与敌人心理,安排设伏的正是孙鹏带领的步卫队与大部近卫队,是血旗营的步战主力,算是赌对了。非但如此,鲜卑人想要上前与他们血拼,路可不好走!
果然,鲜卑人刚出马道不足数丈,便有许多战马悲嘶栽倒,却是马蹄踩入了碗口大小,专憋马腿的陷马坑。继战马被阴的,还有一名名突然抱脚惨嚎的下马胡人,贼魁祸首则是一颗颗做工粗陋的铁蒺藜或多脚钉。非坑敌不舒服斯基为了日后跑路时阻断追兵,之前没少让得空的铁匠铺打造这些价廉物美、流窜必备的小物事,这里全给提前用上了。
刚有组织的鲜卑人再次混乱,血旗营的第三轮箭雨打击随之落下,又是哀嚎一片。更有厅堂处的床弩,发出了第二轮咆哮,儿臂粗细的弩矢,带着呜呜锐啸,无视盾牌铁甲,碰着即残,贯穿即亡,非但一举夺走了十数条性命,还将鲜卑人的气焰一击打落。
院内激战之时,院外的骑战也已展开。汤绍的骑卫队五十多人,从院外绕墙加速,直扑院门外尚余的三四十胡骑。借着马力,他们的箭矢、投枪又狠又急,先声夺人。头前的十数人,还配有血旗营数战收集来的铁甲,令胡骑的箭威大打折扣。只可怜这小撮鲜卑胡骑,头上有冷箭袭杀,院内又没有指令,混乱之下遭逢突击,十成战力仅能发挥不到五成,等待的只有一面倒的败亡。
“上,趟过去,留下只能等死!亲卫督战,迟疑者斩!”院内,段通已红了眼,一声暴喝,他挥手一刀,便斩了一名退回的鲜卑军卒。人头抛起,鲜血溅了他一脸一身,使他凸显狰狞。这血旗营太毒太阴险,他可不能带着段乌根留在包围圈中等死,只能跟对方比狠毒了。
在段通的催逼与铁甲亲卫的钢刀下,百余鲜卑军卒只得抖抖索索的探步上前,不时有人滚地惨嚎,有马栽倒长嘶,更兼头顶箭雨纷飞,侧畔弩矢呼啸,一条条性命接连陨落,而一条二三十丈长的血路,完全由人马尸体扑就,也终于通至了血旗军卒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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