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哑然,各个面露颓丧。他们自然知晓,此时身在汝南的王敦大军,北有血旗军唐生所部十余万逼迫,纵然大部仅为血旗辅兵,且无火器军团配属,也非王敦大军所能轻忽,再有四万血旗骑军侧亘于西,若他们自己是王敦,此时闻得战况,别说前来接应,只怕第一选择就是撒丫子东逃过淮才对。那么,自己这一干残军又该何去何从?
“而今事态,我等或还有着另外一途,虽更艰辛,却有走脱可能。”见得众将神情,陶侃这才抬手北指,幽幽说道,“那就是背上军粮,暂先北入熊耳群山,收拢己方溃兵,再设法会合太子一方,合兵或有六七万之数。莽莽山林将大幅限制血旗军的兵械之利,想来他们不会大举入山追缴,届时我方稍一整顿,再合力南下,突围更加有望!”
虽知陶侃这厮此举,依旧不忘忠心耿耿的接应司马绍,众将倒也别无更好选择,而且,陶侃大营本就北傍熊耳山岭,入山至少可以全无危险的暂躲一时。由是,陶侃残部勉强上下一心,快速收整物资,并在东西血旗大军二度合围大营之前,一溜烟扎入北方山林,开始了漫漫不知前途的潜逃之路...
与之同时,伊缺大营,纪泽已然率领步卒主力抵达,胜利会师与大破敌军的欢呼不绝于耳。但此刻,他本人的心情却算不得好,刚刚看望完一应精疲力竭的休整将士,他又神情沉重的巡行于伤兵营房,抚慰着一名名陆一军群的幸存伤病,而随之呈报的一份份伤亡数据,委实令他心疼不已。
此番伊缺会战,前后历时十日,血旗军虽然一举围歼了伊缺南北两部的三十万晋军,其中除了被杀被俘,逃亡入山的总计不到八万;但作为钉子的陆一军群及其辅兵,也因这场暴雨的负面影响,足足伤亡了七成有余,可谓彻底打残。
若再算上它处战损,尤其是昨夜强行突破晋军张黎部拦截的战损,血旗军南下迄今已有四万伤亡,其中死残过半,居然达到了灭匈之战的半数之多,这可是内战,还未考虑晋方足有十余万的汉丁伤亡呢!
“大王,前方来报,陶侃并未死守大营,也未冒险南下,而是带领两万多残军,背着军粮,直接躲入了熊耳山中。看其所为,只怕意欲寻找司马绍残部会合。”程远急急走进纪泽身畔,低声问道,“敢问大王,我军胜局已定,是否派遣步卒尾随入山,趁大胜之势,尽早打散两部残余晋军?”
略一沉吟,纪泽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必管他,山林作战,我军优势大减,甚至可能反被伏击,倒不如四面围困,看其军粮能吃几天?传令陆二军群,回师坐镇洛川,并扼守熊耳山西麓各处山口城池;陆三军群攻略弋阳,封锁熊耳山南缘;陆一军群留守伊缺休整,再有唐生所部,加强熊耳山东麓之扼守;还有虎牢关既有守军,火速南下,横截熊耳山中部,压缩敌军流窜空间。”
程远眉头一皱,不无提醒道:“大王,若是这般放纵,但叫陶侃得逞,两方残军会合,或能聚众五万以上,再有军粮短期支撑,只怕祸患不小呢。”
“无妨,你当晋军会有我血旗军那般的凝聚力吗?尤其是底层军兵,此时是直接投了我华国的好,还是跟着司马绍等人,忍饥挨饿朝不保夕来的好?”纪泽自信一笑,淡然吩咐道,“传令特战军入山,杀敌为辅,政治攻势为主,什么户田百亩,什么反正立功,甚至包括日后向东晋讨来降俘眷属,都能可劲宣传嘛。还有,可以紧急动员一批降俘,让他们也跟着入山,当说客立功。”
正此时,又有白望山急急赶来,急声禀道:“大王,汝南方面来报,王敦今晨已动身离开郡城,率大军主力急行东去,当有撤逃之意。”
“王敦动作怎么这么快?伊缺大会战的消息,飞鸽也不可能转眼就传过去呀?”程远面露疑惑,更不乏惋惜道,“原本伊缺战毕,只需稍整一二日,我军便可腾出大量主力东去,怎么着也能狠狠再咬下王敦一大块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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