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庐之前,顾荣在马扎上坐下,颇不习惯的左扭右摆片刻,这才习惯了平衡,笑得亲近,他不无恭维道:“华王殿下方得中原,尚未最终战毕,便前来祭告先人,纯孝之心,诚为感人啊。”
“子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此处省略千字)”好似不曾听出顾荣试探之意,纪某人语态诚恳而悲切,“怎奈世事难料,变乱丛生,而今蓦然回首,却是子欲养而亲不在,悲乎,凄乎...”
跟老夫咬文嚼字,小心老夫兑晕你!顾荣听得一脑门黑线,暗自腹诽不已,怎奈自家不敢赌也不敢耗,他终是按捺不住,干咳几声打断了纪泽,缓声说道:“殿下既已在此祭告先祖,想已对当前战果有所满意。可叹中原一战,天下披麻戴孝者已有数十万之多,大王自身仁孝,又何忍更多百姓哭孝,不妨罢手如何?”
就等你开口呢!纪泽不再做做,收起哀容,略一沉吟道:“看在敏儿份上,某也不和您老虚言。想要罢战休兵,三个条件。其一,此番中原大战,所有晋军战俘青壮,只要其人愿意留居华国,东晋便须送来其家小亲眷,也免贵方抚恤赡养之费嘛。”
啥抚恤赡养,咱们朝廷没打算出这笔开销好不好!顾荣脑门一紧,立马说道:“此前战事我方折损三十余万,贵方得俘当有近二十万,即便扣除中原居民,至少也将有十余万江南青壮俘虏迁居华国,对应就有妇孺四五十万,未免太多!”
“左右都是些晋廷诸公看不入眼的泥腿子罢了,有何不妥?这样,那些有出身的士人亦或大户子弟,某就不要赎金了,权作交换!”纪泽一百首,语态强硬道,“其二,某要汉中郡,以便南下剿灭蜀氐。当然,此项可以搁置五年,倘若东晋五年之内能够自行攻灭氐胡,此项更可作罢!”
顾荣无语,目光则是闪烁个不停。汉中郡位于关中和巴蜀之间,对东晋而言近乎飞地,且早因天灾兵乱而凋敝不堪,东晋并非不能放弃,只是,涉及血旗军藉此南下巴蜀,事情就不简单了,他顾荣一时也分析不清利弊大小。
没给顾荣太多考虑,纪泽复又说道:“您老也别费神了,前两条乃是罢兵底限,不容商榷。再说其三,东晋在我伐匈之际背后偷袭,无耻至尤,司马睿理当下诏罪己,并赔偿我方百万金,以弥补我方抚恤财物等诸项损失。”
百万金!?顾荣好险一个没坐稳,嘴角抽抽半天,他才理顺气息,怒声驳道:“即便算上整个中原大战,你血旗军在我晋军手中的伤亡也不足五万,按照你华国的赏恤标准,就是再算上河南三郡所有打坏了的盆盆罐罐,你华国损失最多也就十万金。这一下就翻了十倍,简直就是讹诈,是强盗之举嘛!”
面色古怪的看了顾荣一眼,纪泽笑道:“您老理当听说过华兴学工盛行的一些新朝理论,那丛林法则就是不才所提,而国家民族间的丛林法则,说白了不就是强盗逻辑嘛!如今我华国拳头大,又占着理,不做强盗不讹诈作甚?要不,还是由我血旗军自行过江去取?”
顾荣面色一黑,继而一白,最终涨红,他直接起身道:“华王殿下,这就没法谈了。单是十万金,就够我朝如今的三年总入了,百万金,只能将各大家族悉数搬空,那还不如继续开战呢。得,老夫打搅,这就先回了,华王您爱过江就过吧。”
“诶,诶,有话好好说嘛,您老可别气坏了身子,要不这样,咱们谁跟谁,就给您打个八折如何?”一把拽住依旧作势欲走的顾荣,纪泽笑道,得,“五折,看您老的面子,就五十万金,不能再少了,大不了分期付款嘛,某光从一个蓟城就抢了六十万金呢,你东晋总不至比王浚那厮还穷吧?”
“不行不行,五十万金依旧太多太多!”顾荣仍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却是坐了下来,换上一副苦脸,打起感情牌道,“华王,你我也算姻亲一场,总不好叫老朽没法回去交代吧?”
“交代还不好办,某可给您一个承诺,十年之内,只要东晋遵守和约,某决计不会寻衅开战!”眼睛一阵乱转,纪泽忽又嘿笑道,“还有,第三个条件某决定提得再狠点,叫那司马睿直接去帝号,保留王号,向本王自称外臣,还有,让东晋交出此战祸首王敦,怎么样,这些总够您老用来居中转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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