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皇城,勤政阁,纪泽与一众华国重臣论及北征草原。谋部尚书程远继唐生之后,掐着手指出言道:“得益于朔、秦、湟、凉四州有着大量草场,我大华已然不缺战马,各地辅兵骑卒也已有了二十五万,足可抽调出二十万。战兵方面,除了三个全骑军群,还可抽出两个步骑军群配马而动,若再算上五万近卫,我方足可抽出四十万战辅骑兵深入草原。我军的训练、装备远胜牧骑,四十万出塞北征足矣!”
“唏!”听得庞俊的数据,不少文武倒抽冷气,继而鼓舞不已。刘灵更是大笑道:“不知不觉,咱血旗骑军的家底都这么厚啦,哈哈,不算不知道呢。钱可不能光攒不花,既如此,还不北征作甚?咱骑五军群不才,就打一个前锋吧!”
眼见一干军将就要随着刘灵闹腾,纪泽摆摆手,转向改任辎部尚书的庞俊道:“士彦,一应军需和粮秣情况如何,能否支持这场大战?”
“呵呵,我辎部既有库存的军需粮秣,便足够四十万骑军半年作战所用。而凉、羲、罗三州已于去冬完成了私有化改制,以我华国的生产能力,兼有北塞一线早已配套成熟的驰道与河曲转运网,只要陛下有着决心,一月之后,为臣便可保证北塞一线的物资供给充足不绝。”庞俊答得信心十足,却也不忘提醒道,“只是,出了边塞,转运耗损必将剧增,尤其是陛下若想深入漠北,人马恐须限于十万之内。”
“无妨,魏复二十万人马都能杀入西域,我血旗军同样可以二十万杀入漠北,无非就地强行补给,以战养战罢了,而且,我等在漠北可非毫无根基。”纪泽淡然点头,最后却是不无郑重的询问丞相张宾道,“丞相,其实朕最忧虑者,不再军事,而在战后消化,唯恐千万儿郎白白流血一场,最终我华国仍然未能立足漠北,丞相更谙国计民生,却不知对此时机有何计较?”
事实上,纪泽如今的确不担心能否击败北胡,而在于华国现在是否有能力让华夏文明彻底占据塞北乃至漠北。要说在中国前工业时代的历史上,既有中原农耕社会的繁荣强盛,使北方游牧民族臣服的时期,如强汉盛唐。也有北方部族入主中原的时代,如五胡乱华以及辽金蒙清。但大多数的情形下,这也只是暂时改变了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之间的边界,并没有根本消除这两种社会的存在及其互动。
这主要是因为文明状态深切取决于气候地理环境的不同。后世史学家曾提出400毫米等降雨线。这条线的北边,降雨量少于400毫米,为半干旱地区,不适宜种植农作物,因此成为游牧地区;而在南边,由于降雨量多于400毫米,为半湿润和湿润地区,适宜农业,因此成为农耕社会。对照一下就会发现,这条线大约在内蒙古自治区的南部边界上,呈向下弯曲状,也与长城的走向大致一致。
按照这种不同,无论是谁先占有了土地,也无论后来通过战争还是交易改变了土地的所有权,农田和牧场仍然会以此分界。如果农夫向北购买或占领了草原,农耕不如放牧,他只有变成牧民才最有效率;而牧民向南购买或占领了农田,放牧不如农耕,也只能变成农夫才是理姓选择。
历史上,许多南下的胡族,最后要么退回草原,要么汉化,同化入中原农耕文明。同时,又有许多的汉人进入北方草原,但最后,这些人基本上都成为了牧民。而游牧民族的特姓,使其天生就有着侵略姓,一旦其强大起来,必然就会南侵,从而成为悬在华夏头上数千年的胡祸之剑。
这条界线,不是靠武力能改变的,雄才大略的唐宗汉武都没办法。不过,工业时代的历史证明,发达的工商业却可改变这一切,工业高产可以大幅降低农牧业对社会结构的主导,而便利的商业流通更可抵消农与牧的差异性。
华国的工商业自然远远不及后世的工业时代,但又远强过寻常的封建文明,若再加上土豆之类高寒高旱作物去给草原上的游牧文明掺沙子,这条界限还是有望在这一时空打破。然而,这些仍仅是纪泽的设想,成与不成,亦或几成,难度又有多大,他在很早以前便将问题丢给了主持政务的这位丞相,是以,能否北征,以及北征至何种程度,必须要看张宾的意见。
迎上纪泽与众人聚焦而来的灼灼目光,张宾叹了口气,嘴挂苦笑道:“陛下,能否再等上三年,哪怕两年也好,让行政署再多筹备些钱粮物资与移民人口。从您登基以来,我华国虽无大战,却也新添了四州之地,美、澳两洲亦是拓土数千里,这么说吧,咱行政署除了储备粮,基本就一空壳,至少今年的所有财政收入,乃至可能的移民人口,已然悉数预订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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