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妃早已是泪如雨下,她不过一双儿女,女儿惨死,而儿子……如今竟也要沦为质子,她老来无依,活着,还有何意思?
想着,人便已冲向了描着九条金龙的立柱。
何晓佐迅速移动身形,将她拦下,勾起嘴巴,嘲讽的笑道:“本王又不是要你侍寝,你又何必如此想不开?”
芸妃不语,只是默默流泪。
夜幕降下,离宫四处穿梭着着何兵服的士兵。
夜阑已睡下,离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在瑜秀宫内响起,意儿抬头,怅然看向宫门处。
几个何士兵疯涌而入,见有人在灯下抚琴看书,不由得全愣住。
在这混乱的宫中,竟然还有人如此淡定,莫不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么?
“几位军爷可是有事?”意儿放下手中的书,起身问道。
士兵这才回过神来,上前一步道:“寻夜阑与莫离。”
“我便是莫离。”
不待离回答,意儿便抢先一步上前。
离微微一怔,起身道:“我才是。”
“那都跟我们去吧。”士兵虽被两人弄得糊涂了,却不敢放过一个。
离由怀中掏出敖烈给她的令牌道:“我是莫离,师傅乃何敖烈,这是无阻令。”
士兵接过无阻令查看,先是一惊,却仍然不肯松口,“宸王相请,还请莫姑娘见谅,既然是在这里找到的莫姑娘,那这里的人便全要带过去。”
离收回无阻令,有些责备的看了一眼意儿。
嘴角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很冷,却又很得意。
她知道,在她与何晓佐第三次相见于瑜秀宫后,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亡国妖孽……
她突然喜欢起这个称呼。
承德殿,是离第一次来。
抬脚进入时,看到灯火通明的殿内,夜锦及各位妃子的身影显得甚是冷寂。
夜阑拉着离的衣袖,看到夜锦及芸妃均在,连忙上前欢喜招呼着。
一片桔色的灯火中,那一身银色盔甲将何晓佐修长的身形包裹得意气风发,却掩不住他眼底的厌恶与暴戾。
离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抬眼将满心的恨意射入何晓佐的眼中。
“王爷,夜阑与莫离带到。”
士兵的通报,何晓佐并未曾听在耳中,他的一双眼已落在了刚跨入殿中的离身上。
灯火下,她略显单薄的身形挺直得如同塞外的白杨,小巧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双如宝珠般的眸子中带着几分的不屑,紧紧的锁在他的身上,
心里涨起莫名的怒火。
勾起嘴角,冷冷一笑,轻蔑的问道:“哦,这位就是夜阑的皇子妃莫离了是吧?”
“是。”夜锦扫视一眼两人,便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离国是否答应本皇子的要求?”何晓佐别过眸子,看向了夜锦。
“不,我不愿意。”不待夜锦回答,芸妃紧紧的将夜阑护在身后,抬眼对上了何晓佐的双眼,转过头去,指着离道,“她本就是亡国妖孽,我离国若没有她,怕也不会落入如此田地。阑儿现在是我唯一的念想,谁若是想让他离开我的身边,我就与谁拼了。”
“本王要带走谁,现在还需要谁的同意么?”何晓佐只觉得有些好笑。
如今这离国国君都已是他的阶下囚,他要带走一个所谓的皇子做质子来换离国不亡,根本就是他的仁慈。
“芸妃妹妹,你可别意气用事。究竟是离国重要还是一个傻皇子重要,想必你比谁都清楚吧?”皇后在这里不曾见到夜幕,便知他一定是出了宫,也就不再忌惮些什么。
落井下石并趁机搬除所有障碍,最她最拿手的。
“那你怎不让你自己的儿子去?”芸妃气得手指直哆嗦。
“那你先问问是人家何大皇子可不可以用幕儿代替阑儿。”
何晓佐冷眼观看着眼前的一幕,森冷的回答,“除了莫离与夜阑,本王不需要任何的质子。”
在何,还有一个假的玉瑶公主呢。
有三个,足已。
“看吧,不要幕儿,本宫有什么办法?”皇后得意的笑着,“若是他也要幕儿做质子,本宫二话不说,立马让幕儿去。”
芸妃血冲脑顶,眼前迷朦朦的一片,双脚虚软无力,整个身子也摇晃起来。
“母妃,母妃……”
离笑得越发的灿烂,心底却生了少许的疑惑。
何晓佐明知她是报复何,可为何还一心想将她带回何?就不怕她搅得何天翻地覆么?
“好,我……我答应你。”夜锦后悔不已,早知当初得知夜阑娶错了人后,就该偷偷的一剑了结了这个妖孽的性命,就不会闹成如今国破家亡的下场了。
“好。”何晓佐得意的笑着,目光在离身上扫过,挥手道:“呈上切结书。”
看到那抹得意,离顿时明白过来。
他是要让她难看,更要让天下人知道,她莫离逃不出他的手心。
既然如此,那她也得配合他不是?况且,离国本就不应该因她而亡,如此换来离国的存在,到也算对得起夜氏了。
只不过,她并非离国人,与离国也并无感情,为何她要对离国的存亡负责?
思及此,一抹满带恨意的凉薄笑容浮起,轻启唇,字字清晰的问道:“敢问何与离国的约定是什么?”
“你和阑儿去何做质子。”一直不曾开口的敏妃,淡淡开口。
“质子?”离冷笑,转头看向夜锦,质问道:“我莫离并非离国之人,就算嫁错了,也因你们总在想着办法将我处死而未曾入离国国籍,如今,这离国的亡与不亡,与我何干?”
说她无情无义也好,说她自私自利也罢,她除了不想看到何晓佐得意的嘴脸外,更是要替夜莹儿报仇。
夜莹儿的死虽说蹊跷,可既然死在了玉泉宫,又是在她亲眼看到夜幕闯进玉泉宫的,那定是与夜幕脱不了干系。
只是,此时的夜幕却不知去向。
如果真的以她与夜阑为质子换来了离国的存在,那将来得了好处的,除了夜幕外,便不可能是其他人了。
她又为何要替他人做嫁衣裳?
而这群人从来便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她又何必为了这群人放弃自己的自由?
到头来,她倒成了用来交换离国存亡的棋子。
她之所以呆在离宫之中,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
入了无疆城就不一了,她有敖烈叔叔的无阻令,一令在手,无疆城内通行无阻,到时出来,更是一如反掌。
当然,这事绝不能让何晓佐知道。
“你是不是离国人不重要。”何晓佐冷笑,“本王就是不做交易,也一样可以将你带走。”
交易,多么难堪的字眼。
他说得对,现在,他的确有能力将她带走,之所以站在这里与夜锦谈这个交易,为了就是羞辱她吧?
淡淡一笑,轻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强掳么?”
“强掳又如何?”何晓佐眯着眸子,与她尖锋相对。“本王就是要让你以离国质子的身份去呢?”
他要她难堪,将她的骄傲,狠狠的踩在脚底。
“倘若我抵死不从呢?”依然笑如春风,说出的话,却又是那么的决绝。
有那么一瞬间,何晓佐陷入了她清淡的笑容之中。
清淡之中,有着一股让人敬而远之的冷淡。
“那我便杀了这里所有的人。”何晓佐灿烂的笑着,双眸灿若星辰。手指扫过在场的所有离国人,最后落到承德殿门处,轻轻柔柔的说道:“这座离宫,我会让它变成一座无人的离宫,荒废的离宫。”
好狠的男人。
话音一落,连着皇后在内的所有人,便立即向离求救起来。
离冷冷的注视他片刻,忽而淡淡的笑了,“我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又岂会在乎这些人?”
说不在乎,那是假的。
但她知道何晓佐是绝不会杀她的,否则,在离宫被攻破之时她就死了。
正如她想折磨何晓佐一样,何晓佐也想报复她。
何晓佐温柔的笑着,抬手指向意儿,由齿间吐出一个森冷的字眼,“杀。”
士兵立即上前来,将错愕得的意儿拖也下去。
离握紧了双拳,恨恨的对上何晓佐的双眸。
咬牙切齿的答道:“算你狠。”
何晓佐阴冷的目光中,有着一丝丝的得意。
他当然知道这女人在乎这些在她眼里无关紧要的人。
“那请问,可是答应了?”何晓佐将唇弯出一个好笑的弧度,温柔的看着离。伸手,接过了羊皮纸切结书,在离面前展开,指着末尾处道:“那请在这里按下你的手印。”
离看着他的笑,不再觉得温暖如春。
寒意由心底升起,让四肢百骇冰凉沁骨。
透过氤氲雾气的双眸,抬起手,按下手印。
一滴泪,落在刚按下的红色手印上,慢慢的在粗糙的羊皮纸上晕开。
何晓佐的心,似被什么狠狠的撞击过一般。
猛的收拢切结书,扔给一将士,“让夜锦与夜阑按下手印后立即,拿到营帐来。”
无疆城,何的皇城,也是皇权的中心所在。
当坐着马车驶入时,离只觉得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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