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退烧了,她这口气也就像扎破了的皮球,忽然泄了出去,再也提不起来了。
天子寝里。
胤禛被奴才伺候着换了一干净的里衣,面容虽然还很憔悴,眼神却分外清明了。
毕竟病了这么多天,他还提不起力气,只能堪堪倚靠在头,斜捧着一本本奏折看。
就这么短短几天,九洲清晏里已经积攒了小山一样的奏折,五十份扎为一捆,整整齐齐地堆在九州清晏前的暖阁书案上,此时一叠叠被送了进来。
吉灵进来,胤禛抬起头,示意她过来。
吉灵走到他边坐下来,胤禛眸光深深地看着她,衣袖微动,下意识抬了一下手臂,似乎是想将她揽在怀里,又忍住了。
吉灵伸手就想去拿了他怀里的奏折,口中低声劝道:“皇上,这才刚刚退烧,养病要紧,折子以后再看也不迟。”
她本来以为按照胤禛工作狂的子,这句话必然说了也是白说,谁知道胤禛却松了手,那奏折轻轻一抽便抽出来了。
胤禛由着吉灵将奏折拿走,眼神只是紧紧追随着她,目不转睛看她将奏折起放到一边,又重新压了压衣角坐下。
他凝视着她,伸手隔着衣袖,在吉灵手臂上不重不轻的揉捏,半晌才叹气道:“灵灵,这几天苦了你了!”
吉灵沉默了一瞬间,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仿佛是火车经过了长长的征途,终于到站的那种轻松。
她摇了摇头,笑嘻嘻地看他,有心想捡几句玩笑话来说说,笑着笑着,眼眶却渐渐发。
“朕昏睡了几天?”他问她。
吉灵掰着手指头,老老实实地告诉了胤禛。
胤禛知道自己定然昏睡了不少时辰,但是听到具体的天数,不由得也面色一震。
“有谁都过来了?”他问吉灵。
吉灵把皇后和裕妃,熹嫔都来过的事说了一遍。
胤禛听她说完了,握住她的手淡淡道:“皇后……皇后打发人来问,倒是很勤快——朕虽是发昏睡,也不是时刻刻都聋了耳朵,还有裕妃和熹嫔……”
苏培盛在旁边听着这话音,立即上前躬,悄声道:“皇上,裕妃娘娘和熹嫔娘娘是来探看过,不过若论近照顾——奴才可亲眼见着宸妃娘娘几天几夜没合过眼,一直就守在皇上边,就连膳食也不过胡乱打发几口,宸妃娘娘对皇上一片关之心,实在是……”
胤禛闭眼,点了点头,拍了拍吉灵的手背,道:“灵灵,再去好好歇着!朕如今已无大碍,奴才们伺候着便可。”
他话虽如此说,眼神却流连着看着她的脸,满眼不舍。
苏培盛见状,起便挥手遣了人出去,又轻轻带上了门。
暖阁之中,火光微微颤动。
吉灵本来也不想走,顺势就在胤禛头趴下了,一只手还被他握在手里。
仿佛像怕打破了这一片静谧一般,胤禛也半晌没说话,只是紧了紧握住的吉灵的手。
在他发烧头痛裂,干咳不已,昏昏沉沉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时,就是这只小手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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