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闲话扯了一堆,最后终于直切主题:“小姐,有句话不知我当讲不当讲。”
阮静幽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虽然她前世死的时候年纪不大,可她到底经历过人世间的大起大落,心眼自然不比从前那么单纯。
这世上唯一对她没坏心的除了她娘就是紫嫣,除此之外,任何人她都不会轻易信任,包括这个赵嬷嬷。
她唇边扯出一个淡然的浅笑,柔声地道:“赵嬷嬷有什么话不防直说,我洗耳恭听便是。”
赵嬷嬷见她毫无防备,便佯装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压低声音道:“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听说西郊这一片并不太平,经常有山贼出没,他们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干了不少丧尽天良的坏事。咱们这栋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夫人当初过来这边的时候,身上也带了些许贵重的东西。我是想着,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不如将夫人留给小姐的那些东西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这样就算日后真有什么意外发生,咱们也能提前做好防备,不让歹人夺去家里值钱的东西。”
阮静幽一边听,一边在心中冷笑不已。
她之前只是怀疑赵嬷嬷的人品,如今对方以为她年纪小没脑子,倒真是有胆子欺负到她的头上来撒野。
她那番话,表面上是为了她这个小姐着想,实际上话里却充满了层层玄机和陷阱。
她娘当年被她爹赶出阮府,身上戴的值钱东西无非就是那一两样珠钗首饰,除此之外,就只有那枚药师菩萨的羊脂玉了。
就是这块羊脂玉,也是在她正式及笄的前一晚,她娘才神神秘秘地交到她手里,耳提面命地说了那样一番话。在此之前,她根本不知道她娘手里还藏了这么一个小玩意儿。
可想而知,她娘能对她藏得这么深,自然也会对别人守口如瓶从未透露过半句,赵嬷嬷突然将话题扯到所谓的贵重东西上去,无非是想从她嘴里探得一丝口风。
前世的她,并没有认识到这块玉究竟有什么重要性,可真正历经过生死,她深深意识到这块玉背后似乎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否则大阎国声名赫赫的景亲王阎廷昊,也不会为了从她身上得到这么个玩意儿而煞费苦心,甚至是纡尊降贵地将她这个完全不入他眼的女子娶进家门,封她为妃。
赵嬷嬷突然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么一个话题,很显然,对方应该是有备而来。
如果她没猜错,前世里她那个从小到大根本没拿正眼看过她的父亲之所以会将她接回阮府,搞不好也跟这块神奇的羊脂玉有关。
赵嬷嬷到底是个精明人,很懂得如何为自己辩解,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立场摆得明明白白。
阮静幽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已经对赵嬷嬷这个人提起了十二分的防备。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自然不会过多的苛责对方的不是,既然对方打着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的幌子,她也要跟着摆低姿态,承下对方这一番好意。
赵嬷嬷见她没有什么怪罪之意,这才心安理得地转身走了。
赵嬷嬷前脚刚出门,憋了一肚子邪火的紫嫣便开口骂道:“这老妇还真拿自己当忠犬,这些年明着暗着贪了院子里多少钱财,如今夫人甩手走了,她居然连小姐身上这点私房钱也不肯放过,这还真是骑到别人的头顶上来撒野了。我说小姐,你该不会是打算由着她继续在这院子里作威作福下去吧?”
阮静幽回了对方一记不明所以的微笑,顺势拉过紫嫣的手臂,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闻言之后,紫嫣面色大变:“小姐,你……你是说今天晚上……”
“嘘!”
阮静幽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巴,没好气地警告道:“你是想让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我的计划吗?”
“可是……”
紫嫣的表情仍旧是惊魂未定,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阮静幽:“小姐,咱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这栋别院地势偏僻又因为年久失修变得有些破旧不堪,可好歹咱们在这院子里也住了十几年,您突然说要离开这里另寻他处,这……奴婢实在是有些不能接受啊。”
紫嫣怎么也没想到,她家小姐居然要连夜带着她跑路。
阮静幽当然明白紫嫣的惊恐和担忧,她们主仆二人从小就被圈养在这栋别院里,虽说日子过得有些清苦,却不用抛头露面出外谋生。
如今她突然提出要带着紫嫣跑路,也是迫不得已之下的选择,如果她没记错,前世她娘烧头七的这天深夜,院子里闯进了一伙贼人试图谋财害命。
而前世的她之所以会在千难万险中逃得一命,就是关键时刻她那个无良的父亲带着人马突然出现将她救下。
事到如今有件事一直让她觉得非常奇怪,她娘死的时候并不见她爹露过一面,为何偏偏在她遇险的时候她爹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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