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见庞大的胡屠夫,犹如柱子一般,都忍不住发笑。
这是一家人冒烟,谁也不好意思上来劝说,任由胡屠夫眼神求来求去。
账房先生周明镜,终于忍住了笑,起身拱手:“胡家翁,听说当年官人中举发疯,被您老人家一巴掌扇醒了,我看这次……”
“对对对,官人中举发疯,举世闻名,胡家翁不妨再来一下。”
“对对对,再来一下,一定能好。”……
以前范进仅仅是一个举人,可如今是钦点提督学道,类似于钦差,现在扇他的脸相当于扇皇帝的脸。
胡屠夫明白自己一个杀猪卖肉的,地位比戏子好不到哪里去,他吓得哆哆嗦嗦,连连后退。
胡排也明白,范进再怎么拉稀,和胡梅也是一家人。眼下胡梅显然膈应自己,所以他也不来搀和,倚着柱子看笑话。
可是家丁们纷纷叫嚷:
“胡家翁,您是大人,即便打了,那又如何?”
“不错,就是国丈,见驾还不参呢,怕什么?”……
大家都喜欢看热闹,闹嚷嚷地串唆。
这次牵涉到皇帝的脸面,胡屠夫无论如何也不敢打。
周明镜伸手制止大家的闹腾,凑近胡屠夫身边,压低声音:“胡家翁,官人要是这么死了,可是要连坐的啊?”
这一连坐就牵涉到胡排了,胡屠夫立即就不哆嗦了。
他犹豫了好大一会儿,胆战心惊:“那……那那那,那就打?”
“打。”
“打。”
“打。”……
一众家丁纷纷笑嘻嘻地嚷嚷,两个身强力壮的卫士,立即扶起了范进,肩膀一晃,把学道的脑袋扬了起来。
胡屠夫扭头看了看胡排。
胡排脑袋扭向了一边,一只手却背着胡梅,连扇不止。
胡梅的哭声嘤嘤,心里明显不愿意,但也无可奈何。
“阿翁,我要爹爹。”
“阿翁,我也要爹爹。”
两个孩子抱住了腿。
胡屠夫不再犹豫,掌心吐了一口唾沫,两手狠狠地搓了几下,一掌携带万钧之力,即将扇到脸上时,却如蜻蜓点水一般。
众家丁一阵泄气。
这毕竟是三品学道,正德钦点,胡屠夫这明朝的思想水平,是真不敢下手。
胡排隐约听到了湖畔的吆喝之声,一把抽出杀猪刀:“你打不打,不打我就给他一刀,咱们胡家和他范家,一块完球。”
“哎,别别别,我打我打。”
胡屠夫再也没有任何犹豫,一闭眼,一伸手,拿出杀猪那把狠劲,啪地一声巨响,给了范进一大巴掌,新郎官帽刺棱棱飞出了一丈多远。
范进终于醒了过来,不过两眼直冒金星,下巴几乎被打碎了,开始哼唧起来。
一众家丁纷纷鼓掌叫好。
“大家不要闹。”胡排厉声高叫,“响马来了,快去守卫,紧闭大门,尤其是后门和湖畔那棵桐树。”
这话太突然,大家都莫名其妙。
胡排大眼一瞪:“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吆喝声。”
湖畔槐树林里的吆喝声,越来越清晰,大家这才纷纷回过神来。
胡排大手一扬:“大家不要慌,外面有府衙官差和张依德,你们多置强弓,响马见势不妙就会跑。”
原来家舅早有准备!
周明镜本来就不想搀和这里的家事,立即带着卫士和家丁去防守。
范进被胡屠夫一巴掌打懵了,胡排的话他没听见。
他一醒来就发现老婆和孩子没事,顿时就愣住了:“怎……怎么回事?”
两个孩子事先知道这是杀猪刀计划,见范进醒来,看他一脸的狗血,范兜顿时笑了:“阿爹被傻舅舅耍了,那是狗血。”
“阿爹,那狗血是乾坤壶里喷出来的。”范鱼也指着胡排腰间,嘻嘻而笑。
范进知道乾坤壶干什么的,立即蹦起起来:“原来又是你捣的鬼,我……”
“官人,响马来了。”张依德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响马?”范进愣了一下,瞥见院中大片被打开的礼品盒子,顿时知道被贼给惦记了,立即吓得直哆嗦,“快……快,快去通知都司调兵。”
“不用了,家舅早有准备。”张依德喘过气来,把胡排的先见之明说了一遍。
被官差发现了藏身之地,范府内又箭如雨下,老滑头引来的贼见势不妙,立即就跑了。
范进终于知道老滑头是内奸,急忙对胡排行礼:“要不是贤弟提前……”
他忽然又瞥见乾坤壶,下意识一撸脸面,一把狗血,立即又蹦了起来:“你个痴线玩意,竟敢戏弄我,我……”
胡排杀猪刀一挥,范进吓得连连后退。
“瞧你这盒鹿鞭,真给皇帝长脸!”胡排杀猪刀挑起了鹿鞭盒子。
范进的气焰一下子就灭了。
他扫了一眼满院子的礼品盒子,唬的魂不附体:“你……你你你,你如此陷我于不义,如何是好?”
“启禀官人,礼部周侍郎来了。”周明镜引着一个老人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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