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眼瞅着自己的爱人一夕之间,成了遥不可及的君王,她的一切奋斗似乎都失去了意义。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道别,他就那样急匆匆跟着那个女人走了。
是的,那个女人有权势,是当朝太后,把他捧上了一个奋斗一生都不可能企及的高度,还有什么比这种奇遇更让人欣喜如狂。
姬繁生的先祖是犯了错的皇子,被威烈帝贬居宾州。一代比一代萧条,虽然顶着宗室的帽子,却也是人人可轻之慢之,不再是什么尊贵的金枝玉叶。在那些苦难的日子里,唯有若水愿意做他的朋友,愿意与他结交,而如今……
他乍然升腾到了云霄之上,连一个转身都没有,若水有些恨,却还是竭力让自己镇定。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还继续去东越州剿匪吗?”小邱亦步亦趋,看着将军的脸色不豫,不知自己这个问题会不会惹恼她,可是大军已经在宾州停留好几日了,将军说是要看看故友,却也不见去访友。
“去,如何不去,我山若水向来以天下为己任,哪里有匪患,哪里就该有我们山家军的身影。”若水的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将军圣明,东越州的好几个乡绅都已经写了信来,催将军赶快启程,若是再闹下去,别说是损失财产,就是家小也要保不住了。”
“备饭,传令三军,饭后立即开拔,东越州的父老等着我们山家军呢。”
“得令。”小邱一路小跑出了营帐。
若水痴痴的看着那封告别信,向来熟悉的字迹,如今愈发显得冷情。“这天下,你就这么想要吗?”
神圣婆罗洲割据海外,仰慕天朝文明,典章制度无不照搬,崇尚礼仪,尊奉孔子。因开化较晚,男女之间尚算平等,有钱男人可以娶妾侍,有钱女人也可以娶夫侍,维系家庭和睦是第一要务。大部分人还是尊崇一夫一妻,这样才最体现了圣人的家和万事兴。若水一直想着总有一日要娶姬繁生的,谁知道小小布商竟也学起人家鲤鱼跃龙门,一朝发达,竟高攀不起了。
处于中心的鸿音王朝定鼎已经两百余年,文治武功都是海内第一,周边小国也只能定期朝贡,上天护佑,也算安稳了许多年。唯一的心腹大患却在海啸,每隔数年,便有一次大海啸,带来大洪水,沿海城市全被淹没,内涝严重,百姓为之苦甚。螺祖崇拜在民间刚刚兴起时,并没有人在意,但螺祖的威力却因为供奉日众也渐渐强大起来,在鸿音王朝第六任的明威帝时,东越州最南端的芳港、贝城全城信仰,还修筑了螺祖的金身塑像。明威帝宣化三十年,海啸至,东越州顿成泽国,唯有芳港、贝城得以保全。传闻说螺祖现身,用一臂轻弹,海啸便挪转了方向,扑向了北方。
一百多年过去,传闻也成了传奇,螺祖信仰在神圣婆罗洲已经根深蒂固。不用说出海的人家,就是寻常百姓家里也要供奉一尊螺祖塑像,以祈求平安。而宾州靠海,这螺祖崇拜就更是讲究,每年的赛神会,若水总是携了姬繁生一起去朝拜,似乎拜了螺祖,姬繁生的生意也能跟着好起来。
赛神会在每年的秋日,他们总是约定了先去拜完螺祖娘娘,就一起在人流最多的地方摆摊,往往那三日的收益,就能顶过平日里整月的。若水并不缺钱财,但也站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卖命的吆喝,一个江湖险恶都能纵横的女剑客,却在人流汹涌的时候,时常感到心慌,她怕人群把她和姬繁生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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