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是如果,世事没有如果,因而每一次选择,就注定了以后的命运。
快生产时,他试图去看她最后一次,但被玉姒和舒太妃劝住了,连清池也在边上默默的叹气。
他只好说不去了,她们才不在一边唠叨下去。
第二日,他在碧霄宫提起,衡英只说了一句:“既然已经辜负了,也没什么好弥补的。”
皇帝听着只觉得刺心,但也反驳不出什么来。
细雪终于没能熬过生产的难关,母子俱亡。
消息传来,皇帝觉得这姐妹俩都是冷心冷情的,无怪乎是太师的子孙。
多年的政坛经验,大约在骨血之间传递给了姐妹俩。
家庭的政治熏陶和贵族们的骄傲感,都让她们对葛细雪这个小女子,不怀有一丝同情。
本来皇帝在宫里就觉得不自在,自有了这对姐妹,也有过短暂的满足和安慰,但他却日益觉得孤单,在努力做好一个帝王的时候,仿佛有一些东西却永远离开了自己。
花朝节入夜的时候,皇帝答应了陪姐妹俩去高耸的宫城上看看民间的热闹。
衡英说日间看的已经够多了,又被贺客们扰了一下午,身子乏了,就不去了。
玉姒听了,知道表姐在给自己机会,心里暗暗对表姐的气量佩服不已。
能不困于情爱,真的不是一般女人。
可她不行,看着满宫里那些年轻貌美的妃嫔,一个个每日打扮的花枝招展,想尽办法博皇帝青眼,她就时刻紧张的不能自已。
衡英也劝了几次,说皇帝与妃嫔之间,也跟前朝是一样的,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有才能的便要有用武之地,有美貌的便要去妩媚妖娆,也不过数年光景。
谁能一直长青,能得一时欢情,便享受一时吧。
可她如何听得进去,只想着皇帝夜夜宿在身边,能得个长相陪伴。
这一晚,华灯璀璨,皇帝从民间来的,只觉得能去街巷间才是真正自在。
宫墙之上,不过是隔岸观火,镜中观花。
玉姒的一颗心却只在皇帝身上,一会给皇上的披上披风,一会又给皇帝递上暖手炉,一会又提防着哪个不安分的宫女是不是又要以颜色迷惑君上。
总之,训斥这个,提点那个,竟没有一点观灯的心思。
皇帝见她这样,便说,“玉姒,你先回重华殿等着,朕处理完公事就去你那里。
回去准备着吧。”
又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玉姒的耳朵顿时红了,低垂了双目,双手绞着帕子,轻轻地答应了。
皇帝待玉姒走远了,脸上的欢颜立即褪了下去。
他沿着宫墙默默的走了一个时辰,春天的夜晚,风没有了冬日的刺骨,但时间长了还是觉得冷。
小德子在后面搓着双手,轻轻的唤他:“陛下,陛下,等等我,快要跟不上了。”
这一句跟不上了,让皇帝的心一下子受到了触动。
是呢,人生这条路,有的人跟不上自己了;
也有的人先走了,自己却永远跟不上。
只有这一刻的行走,让他觉得还是活着;
只有这一刻的孤独,让他觉得更为自在。
他想起一句诗:“艳艳郞独行,宛宛女复远。”
有一滴泪,就含在眼眶里开始打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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