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丛明晨转头去看师父,等他拿主意。
罗浩问丛明晨:“怕狗吗?”丛明晨看着骆南人畜无害的样子,赶紧摇头。罗浩点点头,把小赵叫出来,叮嘱了几句,然后向老李道:“我们跟你一起送孩子回家。”
老李受宠若惊,忙说骆南路熟,不用送。罗浩又递了根烟过去,道:“没事,正好走走,反正里面还得一会儿。”老李推不过,只好带着罗浩和丛明晨,一起送骆南回家。
骆南很兴奋,一路上把七条大狼狗使唤得东奔西跑,十分尽兴。
丛明晨在后面看着骆南,心想有这七条宝贝护驾,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他?而骆家老爷子能想到给傻儿子养下这些狗,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师父说是送骆南回家,实则还是怀疑这家人,所以想亲自去看看,至少看看骆劳勇是否真像老李说的,“连条狗都杀不了”。
果然,路上听罗浩问骆南:“这些狗除了听你的话,还听谁的?”
“爸爸。”骆南丝毫不知自己正在被套话,跟狗一样撒着欢地东跑西跳,兴奋地说,“大毛最听爸爸的话。四毛听破破的,四毛最乖!”说着,骆南抱住一只颈中有圈白纹的,亲亲腻腻。四毛也很粘他,任他圈着脖子亲抱,愣是不露一点腻烦,看起来是当中最有灵性的。
罗浩又问:“那昨天晚上爸爸有出过门吗?”
骆南抬头古怪地看他一眼,没有答话,抓着四毛的耳朵跑了。老李摇着头笑,也不说话。罗浩和丛明晨对视一眼,都不明所以。
不多一会儿,四人来到骆南的家。
那是栋气派的大平房,带挺大个院子,据老李说,也是骆南的资助人捐的。“这世界还是有钱人多啊,像骆南这种不招人待见的傻子都有人资助!”老李感慨道。
丛明晨对他这些牢骚不关心,反而打量起院子。
先一步回家的骆南已经打开了院里的灯,瓦数够大,将近两百平的小院照得如同白昼。院里并没有特别修建狗舍,随意摆着几个大瓷脸盆,里面放着狗粮和水,看来是喂狗的。但没想到,一个农村家庭养狗,竟然舍得用狗粮。丛明晨暗暗感慨:看来这个骆劳勇养狗,是真舍得下本!
正想着,骆南从屋里推出一个人来。
那人七十多岁,头发花白,满脸沟壑,但是板着脸,眼神很凶。七条大狗都乖乖趴在地上,没有一只乱叫。在他面前,骆南也显得乖了很多,跟外面东跑西跳的傻子判若两人。唯一不变的,只有他那双无辜大眼,当真是毫无机心,只有五岁智商。
丛明晨心里感慨,同时也明白,为什么刚才罗浩问骆南他爸昨晚有没有出过门时他不说话——骆劳勇是个瘫子,不光是下半身不能动,他的手也动不了。虽然轮椅看着挺贵,但如果没有骆南推他,他恐怕是寸步也难行。
老李叹道:“可能是前半辈子杀了太多狗,邪气重,前几年中风之后就这样了。老头现在是不能走路也不能说话,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要没有好心人捐助,恐怕爷俩早死了!”老李摇摇头,心疼地看着骆南,“骆南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他爹这样,他要是不傻,那心里得有多难受!”
老李说话的时候,骆劳勇不看他,反而盯着罗浩和丛明晨。他的目光很凶,丛明晨给他一看,顿觉心里发毛,不自觉想往罗浩身后躲。
罗浩道:“老先生,我们是刑警队的。”
他有意不说D市,是因为此地非D市管辖,说了反而可能震慑不住对方。
“今天来是因为那边死了个人,想必您也知道了,您这几条狗……”
老李很紧张,一个劲地拱鼻子,喉咙里也呼隆隆的,显然不想让罗浩继续说下去。
但老李包庇他们在前,罗浩不可能听他的,所以仍继续道:“这几条狗去过现场,啃过尸体,可能吞下过凶手留在现场的证据,所以我们想给这几条狗取证,还麻烦您配合一下。”
丛明晨看着此时趴在地上的七条大狼狗,心想这要怎么取证。
估计看出对方也是一样的疑问,罗浩又道:“我的想法是,从这些狗的粪便里取证。但有件事情你们得清楚,这几条狗,吃了人肉,”罗浩放慢语速,“而且是户外非饥饿找不到食物的情况下,如果这是狗的自发行为,这种狗留不得!”
骆南听不懂,但是骆劳勇听得懂,不仅听得懂,反应还很强烈——当然只限于脸上。他嘴唇死死抿着,鼻孔扩张,两条杂眉往中间挤,目光愈发凶狠。
罗浩又道:“对于吃人肉的狗,就算我们不处理,我想当地村民也不会不管。”
他这话是对老李说的。老李不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也不是唯一一个看到狗吃人的,虽然他因为骆南的原因闭口不谈,但村民对这几条狗一向忌惮,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不可能再妥协。
所以,罗浩这句话出来,老李只能低头沉默。同时,他也在想罗浩之前那句“狗的自发行为”。他跟骆家父子来往多,对这几条狗也熟,它们凶归凶,但绝不可能吃人肉。所以狗啃女尸,一定是有人指使。但这几条狗向来只听骆南父子的话,既然不是骆南,那只能是骆老狗。除非……他家还有别人。
对峙中,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丛明晨本能地跨出一步。但与此同时,一条大狼狗赫然起立,挡在了她面前。那狗双目斜吊,目光阴冷,一动不动地盯着丛明晨。
丛明晨冷不丁吞了口口水,心想:就冲这狗的表情,自己但凡再往前一步,下场只会比女尸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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