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不会故意躲避我们吧?”
薛启鹏很是惊讶:“您为什么要这样想?”
“他老婆又欠医疗费了,必须要在今天补上,否则明天就该停药了。”
薛启鹏心头一震,不由跟身边的中年男子对视一眼。
中年男子同样很震惊,上嘴唇微微翘动,但又把话憋了回去。
薛启鹏只好继续应付:“请您放心,李涛是不会丢下他的爱人不管的。”
“我们知道他俩的感情,但他现在必须用钱说话呀,讲别的毫无用处。”
薛启鹏对女护士的行径很是不满,但也不好指责,只好掩饰道:“他只是跑了一趟长途而已,等回来之后肯定第一时间来医院的。”
“那好吧,您俩可以去205室了。”
薛启鹏并没有挪动脚步,而是试探询问:“请问一下,黄秀芬的病情到底咋样?”
女护士的表情这时才露出一丝的恻隐:“唉,患者已经合并并发症了,现在视力也不行了,已经没有任何治疗的价值了,可家属不忍心把她接回家里等死,非要留在医院···虽然能让她活得好受一点,但需要大笔的钱呀。我们其实挺同情家属的,但同情也不能违背医院的制度呀。唉,我真不知道家属还能撑多久。您们要能帮帮他就好了。”
薛启鹏双眼一湿,默默地转身离开。
中年男子同样默然,迟疑一下,还是选择跟在薛启鹏的身后。
薛启鹏有些浑浑噩噩的,但鬼使神差地踱步到了205病房门外。他伸手握住门把手,内心却百感交集。如今,他的新婚爱妻正躺在第一人民医院的急救室的手术台上,已经是奄奄一息了,而他却莫名其妙地转到了人家妻子的病房外,而且还是造成他的爱妻不幸的始作俑者的妻子。
他该怎样面对那个罪魁祸首的妻子?如今该弄清楚的都已经一目了然了。他还需要推门进去吗?不!如今爱妻命悬一线,自己应该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正当他缩回手时,那位中年男子似乎想进去看个究竟,不由好奇道:“您不想进去吗?”
由于走廊很肃静,中年男子的嗓门有些高,这句话不经意传到了很远,也惊动了门里的患者。
“有人吗?”
当这句虚弱的女人声音从门里发出来说,令薛启鹏浑身一震。他从声音里听出了恳求。难道门里的女患者需要帮助吗?他再也无所顾忌,立即推门而入——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间很普通的集体病房,陈列着六张病床,但惟独其中4号病床躺靠着一个憔悴的女人,而其它五张床都是空空如也。
薛启鹏与中年男子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位女患者身上。她,看起来像是有四十岁的模样,但薛启鹏确从肇事司机的年龄上判断,她实际年龄只不过三十岁出头,是病魔的折磨让她加速了衰老,并接近了生命的尽头。至于其它的都是垂危患者的基本特征,有些惨不忍睹,即便她穿的不是病灶服,并且出现在任何地方,都能一眼看出她是一个身患重症的患者。
薛启鹏眼神里充满了怜惜。虽然对方的丈夫害了自己的妻子,但他那颗与生俱来的恻隐之心,以及满身的正能量,还是让他把所有的同情,投向了眼前的可怜的女患者身上。他一步步走近了那张病床。
女患者愕然的眼神瞪着进入病房的两个陌生男人,慢慢张开了那副干裂的双唇:“您们二位是···”
薛启鹏不想让她过分担心,赶紧一副温言:“我们是李涛的同事,因为他接了一个长途的活儿,要晚点回来,所以拜托我们哥俩过来关照您一下。”
“同事?您们二位也是开出租车的?”
薛启鹏顺势点头:“对!我们的车都停在下面。”
“哦,能麻烦您帮我倒杯水吗?我杯子的水早喝光了,自己的身子又不方便下床。”
薛启鹏一听女患者的请求,顿时意识到他在门外听到的声音就是求助,于是俯身提起放在床头柜一侧的保温瓶,再用另一只手拔下塞子,缓慢往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水杯里注水。
等倒满了温开水,他放下保温瓶,端起水杯递到了女患者的面前。
“谢谢。”女患者谢过之后,接过水杯一口气灌入干裂的双唇之间大半杯。
薛启鹏心头微微一动,顺手拿起搭在床头的毛巾,再次递到女患者面前。原来,他发现有部分水溢出来,流满了她的腮帮子,自己并不方便帮她擦拭,只能做的就是帮她取下毛巾。
女患者喝过水后,顿时有了一点精气神,一边接过毛巾,一边继续向薛启鹏道谢。
薛启鹏眼看着这位绝症晚期患者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对生的渴望,鼻子顿时一酸,这无法不让他联想起自己的爱妻。如今,爱妻的情况更加凄惨,不仅毫无意识,并且濒临死亡的边缘。他感觉整个病房弥漫着一层压抑,令他几乎透不过气,必须要离开了。
“您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女患者急促喘息一口,灰暗的眼眸转了转,突然问道:“您能帮我打个电话吗?”
薛启鹏一愣:“给谁打电话?”
“给他打!”
薛启鹏猝然一惊,明白眼前的女患者可能是没有相信自己,要给她的老公打电话证实。
这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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