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鸟竟似与这鼠同居一穴?
极西之地荒原之上无有树木,鼠类开出一穴,常有鸟儿钻入其中与鼠共生,弃并不觉得奇怪。
然而此地草木丰盛,鸟儿却不在枝头筑巢,而选择与鼠类共居,弃心中诧异,不觉好奇心起。
“于儿,你在外面歇息片刻,我却入洞去看看。”
于儿忙着整理头发衣衫,哪里有工夫搭理弃,随口嗯嗯了两声。
入得那洞穴,弃才发现内里别有乾坤。
洞口阳光照射处绿油油生着无数矮草,一畦畦竟似是有人种下,如今那草已然结籽,弃摘取数颗草籽扔入嘴中,苦涩背后竟有淡淡麦香。
草底下厚厚一层,不正是那已风干的鸟粪。数只肥鼠正懒洋洋躺在那矮草旁日光下,十分受用,身上却有无数雀鸟跃来跳去。
弃仔细一看,那雀鸟却是在那鼠皮毛之下翻寻,竟是正在帮那鼠捉虫。
弃顿时明白,这雀喜食那鼠身上之虫,那鼠却喜食雀粪种出之草,一有天敌入侵,两相护卫,却是天造地设极和谐一对邻居。
然而那洞极幽深,穴壁皆是岩石,往内一团漆黑,气息流动。
是谁开出这些洞穴?为何开出?弃心中尤是不解。再弃不敢深入,转而折返。
于儿已将自己收拾干净,竟用那树枝做了两顶宽沿大笠,应是害怕那鸟再飞出拉屎。
“我等只须不要惊动那鼠,那鸟便不会乱飞。”
弃却是笑笑,不忍拂了于儿心意,将那笠戴在头上,整理了下衣服与于儿往那山顶爬去。
山上洞穴,大同小异,皆是那鸟鼠巢穴,洞口皆种得绿油油或多或少数畦野草,便似那乡户人家门前菜畦。
这山无路可走,全是从一个洞穴上至另一个洞穴,弃只能先行跃上,再甩下藤条来将于儿拉上,甚是难爬。两人爬了半日,日落时尚不到山腰。
“弃哥哥,我们便是从那里来?”
于儿突然放慢了脚步,弃随她手指方向回头,只见一轮如血残阳正慢慢坠入那碧莹莹草海,说不出的苍凉落寞。
“嗯……不如我们便在此处歇息吧,养足精神明日一早再行赶路。”
见于儿神情寂寥,不知想起什么心事,弃索性拉于儿坐下,在那洞穴中看暮色四合,明月升起。
次日天不明两人便出发,继续向那山顶攀登。
洞穴越来越大,弃一次上跃竟不能到顶,只能在洞壁上寻找落脚之处,数次险些失足,于儿惊呼失声。
爬了整整一天,黄昏时分终于到达最高处那洞穴。
这洞穴竟有近百丈高,洞内却甚是干净,无那鼠雀居住。
弃正四处寻找洞壁上何处可以落脚,却听得于儿一声惊呼,回头看时,于儿竟已不见。
弃跃至于儿立足处,却是桌面大一块白色巨石,并未发现异常。
大声呼唤,亦无人回答,弃心中十分诧异。
甫抬腿要走,那巨石竟突然翻转,一股大力将弃吸了进去。这巨石竟像是一个盖子,打开的是地下的另一个世界。
弃被怪异力量吸入,直往下坠,心中一紧,取出猎刀刺向洞壁,想借此减缓下降速度,只听“叮”一声,猎刀竟断作数截。
弃以手触摸,才发现此处穴壁与在洞穴外所见完全不同,非金非玉,坚硬异常,凡间金铁,未触即折。
便在此时,弃突然发现自己身体已凌空飞起,头顶一道裂缝,透出如闪电般光芒,身下尽是如刀锋般林立的碎石,洞穴竟在此处断裂了。
弃脑中金光一闪,已在葫芦之中,那葫芦在空中滴溜溜转得几圈,飞过那巨大裂缝,“啪”一声竟又掉入一个新的洞穴,却原来此山山体皆空,裂缝对面岩壁上尽皆洞穴。
葫芦在洞穴中速度不减,弃在葫芦中,但觉这洞穴如迷窟、如脑纹,似有无数分叉。半炷香工夫,弃从葫芦中出来,仍在飞速下降,不到片刻,洞穴竟又有断裂。弃只能再次进入葫芦躲避。
此后断裂竟似越来越多,弃在断裂处看见滚滚熔岩、极炫目的晶石,已是到达极深地下,然而下降速度依然不减。
弃只能凭借远超常人的反应和那坚愈精钢的葫芦一一躲过。
这般疯狂下坠一个多时辰之后,应当是已经抵达洞穴至深处。
穴壁上竟生出阻力,下降速度开始放缓,终于慢慢停下。
弃自葫芦中走出,已是头晕目眩四肢发软,“扑通”一声跪倒。
这一跪,才发现此处穴壁与刚才又不一样,透出温暖,似有生命气息。
这地底深处,竟不觉憋闷。
弃休息片刻,摸索着往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无穷黑暗之后,竟出现淡淡的光明。
洞穴底部,虚空之中,释放出光芒的,是一根看起来快要断掉的像朽木般的棍子。
“这却奇怪。”弃小心翼翼伸手去触碰它。
那棍子竟似是从长眠中惊醒,见到弃,身上那如虫蛀纹路中光芒大炽,如心脏般突突跳动,似是十分激动。
弃将那棍子握在手中,但觉它便是自己手掌的一部分,浑不似外物。
棍子上的光芒竟可随自己心念改变强弱。
弃将棍子举起,在这穴底细细察看,不过一球形空间,并无出口,弃不免失望。
在一处穴壁前,这棍子光芒突然增强,似乎是想告诉弃什么。
弃细细察看,此处穴壁与别处并无二致,也不见有裂缝、机关。
不小心,弃手中棍子划到穴壁,穴壁泛起涟漪,那棍子竟如入无物般切了进去,光芒更甚。
“它定是想要告诉我什么。莫非这壁中藏着什么秘密,难道竟是离开此地的方法?”
弃以那木棍将岩壁切开,壁后却有一小小空间,形如葫芦,并无通道。倒是有一块五色彩石,伤痕累累,躲在那里发出淡淡光芒。
“却是一块石头,看起来很古老的样子。石头底下莫非还有什么?”
弃想起方才自己便是从那白色巨石上掉下,伸手想将那石头搬开。
双手甫一触到那彩石,脑中竟如闪电般打开无数画面,其中竟有这世界数百万年的变迁。
那彩石竟像是要将一段极古老的记忆,输送至弃的脑中。
弃头疼欲裂,想要甩开双手,却哪里做得到。
彩石中各种智慧如江似海灌了进来,至最后,弃竟然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不知多久之后,弃悠悠醒来。
脑中竟然出现一幅巨大无比的图卷,上有各种怪异符号闪烁,皆可以心念触摸点击进入察看。
可惜对元神之力消耗巨大,弃无法进入。
然而弃终于知道,自己为何在葫芦中只能呆到半炷香工夫了,乃是因为自己的元神太弱,若非体质异于常人,只怕十数个呼吸都捱不过去。
却原来这元神进阶之途,最初只是气息,进而化为光芒,再逐渐化为虚影,再进化为实体,最终化成分身。
分身出现,即使本体消灭,只要元神尚存,便可凭借各种机缘重塑本体,生生不灭,谓之长生。
元神愈强,心念之力便愈强,感应和利用外在信息的能力便愈强,自身却越稳定,越不容易被外在信息影响。
在葫芦中,自己周身散发出来的淡淡光芒,便是那先天元神的力量。
未修行之人,先天元神却已经可以焕发光彩,却是极难得的天赋。
这图卷中竟有一套利用这葫芦提升和进阶元神之力的法门。
原来每次进入这葫芦探索,耗尽元神之力再重新充满的过程,便是对那元神进行修炼。
探索区域越大,元神之力消耗越快。
将体内气息以彩石中法门驱动运行,练气还神,便可重聚那元神之力。
弃带那木棍一道进入葫芦,以心念之力驱动这棍照亮,开始在葫芦中探索。
那“慢慢”却自己跑过来引路,几日不见又大了许多,竟能将弃轻松驮起飞奔。
弃腹中有那“风箱”,气息运转如江河流动,可以迅速重聚那元神之力。
又得木棍和“慢慢”帮助,进展神速,一个时辰竟进出这葫芦数十次,空中已隐隐有元神虚影生出。
这修行之途,无非两支:力与慧。
初入者可依自身天赋选一支修行,称为“初渡”。
“初渡”大成之后即入“中流”境界。“中流”之后便是“既济”,入了“既济”境界,便可以两支合流,力慧双修了。
“既济”之上,尚有“真身”、“真名”、“了玄”、“元皇”诸境,可惜当世尚无人证得。
修行之途,一步天堂,一步地狱,万般凶险。
然世人皆想成为那手握乾坤逆天改命的强者,故修行之人,多如那过江之鲫,能获大成者,却寥若晨星。
弃元神虚影生出,正式踏上修道之途,入初渡初阶。
有了这元神之力,弃在葫芦中竟可以待上数个时辰。
弃极开心,为木棍取名“一条”。
不知木棍乃混沌斧柄、万木之祖的一段根须,四极之扶桑、不死、建木、服常皆为其精气所化,自己更与它有着亘古渊源。
图卷之中,竟还有两套隐秘法门,可惜以弃现有的能力,无法开启。
弃展开脑中图卷,只察看这鸟鼠同穴山,竟发现图卷东方有一扇金色小门符号,弃不觉用那心念之力轻轻点了一点。
“刷”一声轻响,弃竟已在那洞穴之外。
这出口如在虚空,数千里路程消失不见,极目之地,堆金积玉,正是元旸帝都,弃欢呼雀跃。
然于儿走失,遍寻不见,弃不禁又有几丝怅然,孤身踏上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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