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文斐怯懦地用余光扫了眼对面的女子,杏眼蛾眉,说话的时候朱唇一张一合,坦领襦裙,露出精美的锁骨,他心跳骤然加速,想说“不会”,不知怎么说出了“不敢。”
颜栗笑地妩媚:“写首诗,有什么不敢?写的好,有赏。”
文斐咽了咽喉咙,思索了一下,吟出一手四句七言诗。
颜粟听了满意的说:“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文采斐然呀!”说罢从袖口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本郡主决不食言,今天出门没带那么多钱,先记着,以后补给你。”
文斐不看银子,声音轻轻的说:“小生不敢要您的银子。”
“让你拿就拿着!不然我就要让我哥治你的罪了。”
“是。”文斐把银子拿了过来,平时摸银子都冰冰的,这个银子怎么感觉烫手,像从开水里捞出来似的。
然而,银子是不用补上了。
烈男怕缠女。
文斐一个和女人说话都会脸红的男人,在颜粟五次三番的示爱之后,还是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但他的胆小是与生俱来的,和郡主在一起,整天吊胆提心,生怕被神君知道,颜粟也怕哥哥知道他和一个平民在一起,会杀了他,幽会的地点都在他家附近,时间长了,自然瞒不过他的家人,知道她是郡主,竭力反对她们在一起,文斐无奈有很久没见颜粟,直到有一天,她在街上看到文斐和他现在的妻子走在一起,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多大的忍耐力,才没有上前将他们拆开。
文斐是他的,只能是她的。
文斐也看到了她,表情说不出的痛苦无奈,身边的女子柔柔弱弱的,挽着他的胳膊,让他不许看别的女人。
文斐心里并不讨厌身边的女子,但他爱的是颜粟,这女子又非他不嫁,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后来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娶身边的女子,女子的父亲是自己家的生意合作伙伴,他必须保住家里的基业,而颜粟呢?她是郡主,和他在一起可能只是一时新鲜吧,就算不是,又怎么才能长长久久,私奔?他辗转反侧想了好几夜,认为简直就是做白日梦。
成亲之前,他还和颜粟住了一段时间,虽然依依不舍,有想一辈子不回去的冲动,但还是骗了颜粟,回家娶了现在的妻子。然后,有了孩子。他在家里享受妻子在怀,孩子绕膝的幸福生活,她却因为怀了身孕,只能到凡间去堕胎,九死一生,才活了下来。
她那么爱他,他却还是抛弃了他。
说什么有苦衷呢?如果没想继续,为什么要开始?
她没了爱情,没了骨肉,在凡间休养了一个月,虽说是小月子,其实比大月子更难恢复,坐大月子,看着孩子,也就没那么难受了,她呢,只能自己独自承受。
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去闹,她也做不出市井泼妇才能做出的事情来。
回了神君府,神君就给她安排了婚事,她也没问对方是谁,什么情况,就爽快的答应了,婚后,丈夫当然知道她早已不是清白之身,只是碍于她是郡主,而且和他在一起也没发现存在二心,对此事也就糊糊涂涂,只字不提。
她给丈夫生了一个女儿,但是她并不幸福,总是能想起文斐。
文斐,从成亲以后,就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再也没出现过。
直到,在某一天晚上,她从神君府回家,看到了他,他看起来生活的很滋润,走起路来脸上都挂着微笑,越是这样,她心里越难受,凭什么他比她快乐?
她悄悄跟上去,熟悉的气息让文斐很快就知道是她,停下脚步,转身,无奈地看着她:“阿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神,你也有家,我也有家,不要再缠在一起了行吗?”
回答她的是颜粟的热情。
他也很想她,抱着妻子,想着昔日的恋人,现在,昔日的恋人就在他怀里,让他如何把持得住?
他不想背叛,可他的思念压过了理智,从那天开始,两个人就经常偷偷在一起,他们都觉得太特么可笑!
恋人的时候,偷偷摸摸,现在,还是小心翼翼。
他们相爱,犯了什么错?
“我已经很控制自己了,我只问她什么时候死,又没说会杀了她,你这么和我说话是什么态度?”
文斐皱眉道:“不要逼我好不好?”
“我要是逼你,能等到现在吗?我只想让你告诉我一个准确的日子,让我有个盼头,而不是整天做贼一样。刚才那个武云白,是我嫂子的堂妹,万一她把看到咱们俩的事告诉她堂姐,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文斐哀求道:“阿粟,我不能死,我想和你在一起啊!”他也不能丢下两个孩子不管,病重的妻子不能不照顾,他绝对不可以就这么死了。
“你怕我哥杀了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话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如果,当初她能和哥哥说实话,让哥哥赐婚,文家不可能违命,她后悔,可是,天界也没有后悔药啊!
“阿粟,帮帮我,千万不要让神君知道。”
颜粟颔了下首:“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文斐不放心的叹了口气。
昨夜冷风骤雨,今晨阳光万丈。
时莫语在被子里滚了一圈,像条虫子拱了一下腰,然后舒展身子,像不认识自己的房间一样,仰头看着,脑袋里一片空白。
过一会,她的魂才回来,从被子里伸出两只水葱似的白净纤细的手,交叉在一起,互相轻轻敲着手背,眼珠转来转去。
这时,有人敲门,她闭上眼睛,没理,现在她属于大脑放空状态,不想理人,不想开门,不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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