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古诗云: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这里的可怜原不是可怜之意,段洛却觉得今日的阿筝真真让人怜惜,他一直睁眼,看她,想把她看到心里去,想让她认得她,她肯定记得他独有的竹香气息。
时莫语也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清冷却情深意浓的眸子,睫毛扑闪扑闪,像窗外天空上的星儿。
她脸蛋羞红,推开段洛。
呐呐道:“你怎在我房间呀?”
段洛问她:“你知道我是谁?”
时莫语扑哧一笑:“我忘了全天下,也断断忘不掉阿竹啊!”
她刚才可是实实确确忘了他呀,此刻又说出他的名字,他心里说不出是苦,是甜,是悲,是喜,终于绷不住,抿着嘴唇,颤颤着,眼泪簌簌而落掉,不发出一声的哭了起来。
时莫语呆呆地看着他,等他哭完,拿手帕给他,他倔脾气,不拿,哭得委屈又压抑,她开始搞不懂他为甚这般,有点想笑,他哭着哭着,她发现不对,阿竹,在她印象里,从没这样哭过呀!
而且,越哭越厉害了。
不过么,他人长得好,哭得眼睛红红,鼻头红红,一抽一抽地,时不时还吞一下口水,喉结滚动,她好奇又大胆的上前,手儿轻轻地挨上,感受他发出的几不可闻的抽噎带来的微微蠕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一脸欣赏的样子。
都说美女哭起来,梨花带雨。
她此刻看美男哭,想不出用甚么词语来形容,就是觉得,很难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但是,自己的男人哭得这般伤心,她心里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啄了一下他的脸,段洛吸了下鼻子,拿过她手上的白手帕,捏住鼻子。走出去,回来低低地说:“改天,我再送你一个。”
“你怎会在我房间的?”
“我,我解手,走错了。”他看时莫语半信半疑的眼神,大声说:“就是走错了。”
时莫语“哦”了一声,跳下地,捏着他下巴,左右晃了两下,认真看了看,问:“走错为甚不出去?”
“对不起,我这就走。”段洛抿了一下嘴唇上的血,疼得“咝”一声。
时莫语心里想,夜半三更,这般是活该呀!
她看他走,到门口又回来了,表情变得严肃,问她:“你听到什么吗?”
“我恍惚做一梦,弹了勾魂曲,救了一家人,然后就醒了,甚么都没听到?”
“谁让你弹?”
“是……”
“没有我允许,谁让你随便弹这曲子!”他想明天问,但今天不问,他会疯。
“那只是梦。”
“你什么都不知道!算了,睡吧,明天众琴仙议事,不要忘了。”
“阿竹,我做错了甚么?”她问得小心翼翼。
阿竹走错房间,哭,被她咬出血,都是不正常的,还有,她不知道什么?
“阿竹,你不要夜半三更对我吼,有话说明白行么?我原本也不想弹,可是,上神她命令我,我也着实看那对母子可怜……”
段洛听到上神两个字,突然什么都明白了,咬了咬牙,咔吱咔吱响,时莫语试探着问:“阿竹,你,你别当真呀,那只是梦。”
他心口剧烈起伏:“我说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没事了,我也要去休息,你早些睡吧。”
时莫语不动。
他把她抱起来,放好,裹住被子,深深地看了半晌,方才走出去,时莫语还没听到关门声就沉沉地睡去。
段洛合上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回房间,一直坐到启明星出现,直奔武乐宫。
彼时,武乐正拿着男子的戒指,不知道应该放哪儿,心里咒骂,也后悔,不应该兑现承诺。
一个金镶玉的戒指,价值不菲,样式全天下只有两个,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不能扔,被发现更没办法解释。
只能藏。
她睡醒,翻身的时候,手往前一放,就摸到了这个,慌忙下地,左找右找不知藏哪好。
“滚开,你敢拦我!”门外传来段洛暴怒的嗓音,然后是“砰砰”的敲门声。“开门!”
她料到他会来,没想到这么早,扯扯嘴角,戒指放在手心,抛起,落下,反复数次,直至听到段洛一声比一声急躁,门可快被踹开的时候,戴在手上,拉开门闩,让段洛进来。
“您为什么?折磨我,您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无话可说。可是,阿筝呢,您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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