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富人区附近的穷人区里,有一幢别墅。这房子曾经属于富人区,但后来户主落魄以后,又被划到了穷人区,被挡在高高的水泥围墙之外。
从此,户主心里愤愤不平。每当他上班、下班,都要走到围墙边上,狠狠的朝围墙上踹几脚。年复一年,围墙没有倒塌,倒是一面墙上满是他的脚印。
三年后,户主气病了,不久就离开他所怨恨的卑鄙世界。他留下一个人老珠黄的妻子,并没有孩子,娘家人见她一无所有,也怕受连累,不和她往来。因此,她的苦日子真正降临了。
她盘点了一下家里的财产,把所有存款加在一起,也不到一万法郎。这怎么够用呀!将来怎么活呀?她思来想去,临了也没有想出生财之道。于是,她只好把所有的钱借出去,靠吃微薄的利息度日。
有一天,她的一个朋友来家里玩,见她使用着破旧的电器,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吃着青菜度日,日子过得苦巴巴的。她的朋友知道她会使枪,临走的时候便给了五百法郎,让她去买一支猎枪,打些野味来改善生活。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她欣然接受了。接过钱的时候,她双手都在颤抖。她千恩万谢,送走了朋友,便拿着五百法郎去买猎枪。可她到了商店门口,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她想到了:买猎枪至少要四百五十法郎,要是买一条猎狗,充其量也就十个法郎。要是运气好,有人送她一条猎狗,这五百法郎就变成了她的存款。
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她高兴得快要笑出声来。于是,她把手伸进口袋,紧紧攥着五百法郎,转身向家走去。回到家,她掏出口袋里的钱,亲吻了一口,小心翼翼地塞进枕头底下。她走到门口,又回身看了一眼,立刻愣住了。
天啦!怎么可以犯这种低级错误,要是家里来贼了怎么办?要是着火了怎么办?要是被老鼠咬碎了怎么办?要是……
她的心蹦蹦直跳。的确,也是,钱真是不能放在枕头底下,还是随身带着吧!这样安全,安全极了。于是,她又从枕头下取出钱,重新装进口袋,放心大胆地出了门。
太阳落山了,一抹红霞挂在天边。眼看天就要黑了,可她还是去找了几个朋友,托她们帮忙找一条好狗,不要钱的当然最好。
一天午后,她的一个朋友终于托人给她带来口信,说有一户人家要搬到巴黎去,家里有一条上等的猎狗要卖。她十分高兴,根据朋友提供的大致方位,她最终找到那户人家。她轻轻按下门铃,是一个健壮的男人给她开的门。
“太太,您好,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您家一条狗要卖,我特地过来看看。”
“哦,是的,是有这么回事,请进,太太。”
她走进男主人家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她抬头看了一眼男主人,却突然感觉他不像个好人,于是赶紧问道:“您太太,她,不在家吗?”
“哦,是的,她们已经提前搬走了。”
“那您的家里,现在,现在就您一个人?”
“是的,太太,就我一个人。”
她顿时惊慌了,起身把手插进兜里,紧紧攥着五百法郎。男主人起身,她却吓的腿一软,跌倒在沙发上。男主人赶紧伸手去扶她,她却一把推开,怒吼道:“滚开,不要碰我。”接着从沙发上翻滚起来,向门外冲去。她却没有想到,刚把门打开,一条硕大的狗站在门口,挡住了她逃跑的路。
她立刻没了主意,下意识把门扣上,扶着把手,滑坐在地上。男主人这才明白过来,他向后退了一步,说:“太太,您怎么了?是不是我吓着您了?可是,我并没有对您做过什么呀!”男主人说完,缓步走过去,又说,“太太,您不要害怕,我是您朋友夏洛蒂•米切尔丈夫的同事,您真的误解我了。不信您可以打电话问,电话在那儿,您现在就可以打。”
她抬眼看着男主人,见他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她立刻释然了。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上衣和裙子,一边走一边埋冤道:“先生,您早说也至于我把吓成这样,真是的。”
“是啊!真抱歉,您胆子真小。”
“我想,如果您是坏人,我可就遭殃了。我又打不过您,您瞧,您还有个帮手在门口站着哩。真是好笑,要是我朋友知道了,一定会笑掉大牙的。”
说话间,男主人故意敞开大门,带着狗走到沙发前,微笑着说:“太太,您瞧,多棒的狗啊!”说完摸着它的头,又说,“辛巴,快,见见你的新主人。太太,摸摸它的头,放心,它挺乖的,没事。”
她缓缓抻出手去,在辛巴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辛巴立刻摇着尾巴,舔舐着她的手掌。她也立刻爱上了那只乖巧的狗,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它的名字。
最终,她只花了五个法郎就买走了辛巴,简直就是白送。她高兴坏了,回了家,她用棉花给辛巴做了一个窝,又去买来牛肉、火鸡,给它煮了一锅美味的牛肉火鸡汤,辛巴全吃完了。
晚上,她躺在床上,暗自庆幸买到了一条好狗。可没过多久,她就想到口袋里的钱。于是,她翻身起来,把衣服拿到床上,掏出钱数了一遍。
天啦!只有四百八十法郎了,也就是说狗一顿饭吃掉了十五法郎。她太大意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这太可怕了,简直不能接受。
她把钱重新放回口袋,压在枕头底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只要一想到狗大口大口吃食,就像有人在用刀割她的肉,疼痛,颤抖,恐惧,窒息,让她生不如死。
她几乎一夜无眠,天快亮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辛巴是一只猎狗,它是可以自己觅食的。她又眉开眼笑了,同时也决定天亮了,带辛巴到丛林里去寻找猎物。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反正也睡不着,她干脆起床,坐在窗前,等着天亮。
又过了半个小时,东方透出淡淡的一片白。她拿起桌上的手电筒,另一只手揣进兜里,紧紧攥着那四百八十法郎,开门向隔壁库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喊道:“辛巴,起床了。快,辛巴,天亮了,该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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