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迷花忧郁望着飘摇的红纱,过了一会儿,红纱又被风风火火的吹开。
盯着眼前走来的人,杨迷花那双载满忧郁的桃花眼瞬时冒火。
“你干嘛突然回来,想吓死为师?!”
好不容易陷入回忆,这小妮子一下子就打破了他的美好幻想。
颜小皙不好意思搓搓手,“那个……杨师父,我想我有一件事需要提醒你。”
“说来听听?”
“你的侍女樱儿和船内一个背着琵琶蒙着面纱的女子,是什么关系?”
“哦,你说这个?”杨迷花抬脚下地,从榻上站起,“那青衣女人是个疯子,不过却弹得一手好琵琶,我念她孤苦,便留在船上做弹曲的船娘了。她见到谁都是说一样的话,秋风将至,芦花盛开,十三年前百草药堂什么的,日复一日,久而久之,便没人耐心听她说话了。”
“原来如此,是我多心了么……”颜小皙蹙眉。
“好了,快走吧,没人能动得了我。”杨迷花拍拍她瘦削的肩头,心想这人怎么都瘦成柴棍了。
颜小皙心头悬着的问题暂时放下,正式拜别杨迷花。
杨迷花再次望着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
金河湾河岸渡口,弯月已升,华灯初上。萧百沉和曲万径坐在渡口旁的亭子,始终没看到有相似身形的人出现。
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从雕花船上下来,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摸着圆滚滚的肚皮,与他们擦肩而过走了。
……
天色浓黑,颜小皙脱下外层锦袍,从大腹商人易容成了其貌不扬的书生,在附近找了间客栈住下。出于谨慎,她还是选择易容成平凡人的模样。
在床上躺着,翻了几个身,颜小皙仍是了无睡意,便打算下楼,到前厅时,远远只看见一个值夜的小二在柜台打盹。再往院门内走,只看见水井旁边吊着一个用来报时的铜锣,颜小皙看着,猜测是客栈用来报时取水干活的,看着景色无甚特别,觉得无聊,又跑到后院的屋檐上吹凉风。
凉风拂过脸颊,清醒许多,睡意更是一丝也无,颜小皙有些懊恼。半握拳时,只感指尖冰凉。望着天边弯月,心想要是陆寻歌在,一定会上来嘲讽一下,然后劝她回房。然而他并不在。
颜小皙淡淡叹气,起身正欲回去,忽然看见后院亮起微弱的灯光,隐隐有吵闹声。
好奇的顺着光源寻去,来到了客栈的柴房。颜小皙寻了个暗处的拐角,贴耳侧听,听到里面一女子骂骂咧咧。
“等我重新做了寨主,我就把你这拆了做茅厕!”
紧接着是一男人发怒的声音。
“寨主?我还公主呢,走走走,该干嘛干嘛去,别丢人现眼,让客人看我们店的笑话。”
“黑心老板!连饭都不给我吃饱!让本寨主怎么干活?!”
“一天就挑三桶水,砍五捆柴,看灶还搞得乌烟瘴气。活做不了多少,饭一吃就是十碗!比猪还能睡!比猪还能吃!走走走,我怕了你了,客栈养不起你,快走,别挡着我做小生意。”
颜小皙偷偷把窗纸捅了个洞,才看清那男人是客栈掌柜,那女人估计是临时雇佣的工人,生的肤白胜雪、脂肪丰厚,摊在地上,就跟开壳的生蚝似的。
接着,胖妞见硬凶不过,又开始试软,在地上打滚,哭哭啼啼嚷着,“老板,你不收留我,我能去哪啊!”
“再敢去厨房偷东西,明天,连柴房都没的睡!”掌柜几乎要吼起来。
这种琐事纠纷,颜小皙并不想管,但他们吵声实在刺耳,想想还是站到门口,假装路过打个招呼。
“哎哟?掌柜,这么晚还找人练嗓子啊,真勤奋!”
掌柜讪讪住嘴,明显没料到这秀才这么呆。冲着胖妞低吼,“明天再收拾你!”狠狠丢下一句话,揪着颜小皙的袖子走出柴房。
颜小皙甩开掌柜的手,顾自拉开一段距离,保持一前一后走着。
一路上,掌柜走在前面,虽然提着灯笼,却心惊胆战看着周围,生怕阴影处会跑出鬼似的。
颜小皙想着刚才那个胖妞,没注意到掌柜的神色,难掩好奇问道:“掌柜,刚刚那个柴房的女子是何来历?”
她为何说自己是寨主?
一提胖妞,原本缩着脑袋的掌柜气不打一出来,“谁知道,估计是卖烧饼的得了失心疯,一个劲的嚷嚷着重新当回寨主如何如何的,但这半个月过去,就看见她一个人,要真是什么山寨头子啊,总有几个喽啰跟着吧?”
言之有理。颜小皙点头,察觉到掌柜四处张望贼眉鼠眼的模样,不由好笑,“掌柜,这是你的店,你怎的偷偷摸摸像做贼一般。”
掌柜还是小心翼翼走着,小声提醒道:“秀才,您啊,夜里少出门。近来不太平,夜里总有年轻男子失踪,官府又查不出来。怕是有妖怪作祟,弄得人心惶惶的。”
颜小皙好奇,“失踪?”
“是啊,失踪的都是十八到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男子,有些长的啊,还挺俊秀,怕是被妖怪看上,拉进洞里吃了,过去十多天了,失踪的人是半点消息也没有啊,现在人人自危,您啊,夜晚歇息,得将门窗反锁。”
颜小皙摸着下巴,“这么诡异?”
掌柜道:“可不是?秀才您走快点吧,我这么俊美,万一引妖怪来就惨了!”
颜小皙:“……您真是……迷之自信。”
……
晚上,颜小皙故意将窗户半掩,门也不落锁,躺在床上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风声啪啪,传来树枝颤动、树叶摇落的声音,窗内吹进来一堆落叶。颜小皙耳朵微动,继续假寐。
接着,飘进来几缕白烟。
然后,几个人趁着夜色,从窗户爬进来踏进屋子。
有个人悄声道:“这小子果然是外地人,一点防范意识也没有。”
“你俩麻利点,寨主还等着新货呢。”另一个人似乎在窗外接应,小声的指使着。
于是,一人拎着麻袋,一人拿着麻绳,轻声轻脚靠近床。
拿麻绳的人掀开被子,忽然银光一闪在眼前飞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点了穴,脖子感到一线冰凉。
歹人颤抖地低头,见有只瘦弱的小手握着匕首,那只手瘦骨嶙峋、五指细长却坚韧有力,使刀刃稳稳抵在他的喉管处,他顿时吓得头皮发麻,四肢冰凉,大气不敢出。同伙大惊失色,不敢妄动。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劫持年轻男子?”颜小皙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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