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龙王看着形势不对,又站出来当和事老,拉着付余欢笑眯眯道:“大家都是朔月盟的,都别吵嘛,以免伤了和气,先坐下来谈谈。”
“报——,龙王,金河水系遭到一伙人袭击,运货的几艘大船分别出现不同程度的损坏,货物损失近五成!”
“什么?!”西方龙王惊得几乎跳起来。
“龙王,先坐下来好好谈谈嘛,不就是船毁了,送货失败、信誉丢失嘛,急什么呢?”慕容灼原话回给他。西方龙王想瞪他,但是又要保持自己豁达大度的形象,只好干笑着坐下来。
紧接着,又有个人影冲过来,一个面目清冷的女人闪到屋内,冲上官绿如耳语。
上官绿如听完后,冷声道:“如意门也遇袭了。”
“你们门板还在吗?”慕容灼问道。
上官绿如双目凛厉,一字一顿道:“床板都没了。”
“黎庄主,急情上报!”
不一会儿又有人来。报送人往周围巡视一圈,不见黎千随,正尴尬着,黎宛淑站出来。
“相依山庄也遇袭了?”
“是的小姐,我们山庄有六家商行被袭,高利息放贷的借款书全被烧了。”
“可有死者?”黎宛淑柳眉紧蹙。
“无一人伤亡。”报送人老实回答。
“报告——报告大宫主——”一名知云宫的弟子冲过来,环视一圈不见人,正纳闷着,首席大弟子站出来。
“宫主有事,报告我也一样。”
“知云宫的脂粉铺子……”
“连姑娘家的脂粉店都不放过?!”大弟子忍无可忍。
“不、不是,是脂粉铺子多了一箱香料,里面放着一个小木牌。”
大弟子接过小木牌,上面写着“夜未央”三个字。她一头雾水,转头看向众人,众人也处于迷糊状态。
“报——尹斋主,竹叶坞!竹叶坞……”终于轮到竹叶斋的人冲上来了,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秀才。
尹无风扶额,“怎么老是袭击竹叶坞……竹叶坞被拆哪了?”
颜小皙看向尹无风,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故技重施?
尹无风轻握拳头抵唇,轻咳一声,“不是我。”
“竹叶坞……近日收到一箱白银……上面贴着一张纸条。”秀才说着递上一张纸条。
尹无风惊诧不已,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夜未央”三个大字。
顾醒从主位上站起来,问各位报信的人:“此次遇袭可有人伤亡?”
诸位报信人一致摇头。
“朔月盟八大门派,只对未参与临墨峰战役的知云宫和竹叶斋仁慈。看来,袭击六大门派的是夜未央?”付余欢问。
西方龙王摇头,“此次均无人员伤亡,不像夜未央的风格。”
“倒也奇怪。”众人议论纷纷。
慕容灼换了个重点,拔高声调问:“是啊,真奇怪。怎么回事哟,全体被偷袭,偏偏顾家堡相安无事?”
“慕容灼,你想什么呢?!我璇玑堂刚被炸。”
顾惹尘怒气冲冲从屏风后走出来。
顾醒喝止她,“惹尘,不可无礼。”
“爹,我就是看不惯他这副嚣张的模样!”顾惹尘心有不甘。
“顾堡主,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证明,璇玑堂被炸,不是秋凤阁所为。夜未央狼子野心路人皆知。顾家堡就算防守不敌,也没必要拉秋凤阁顶锅吧?”
“防守不敌,姑奶奶让你看看什么叫防守不敌!”顾惹尘说着就要按下袖箭机关,顾醒拦住她,冲各位宣布:“定亲仪式本是喜事,出了这么多岔子,顾家堡十分抱歉。所以,顾某决定今天开始,两家正式定亲并择日成婚。不知,慕容少主意下如何?”
慕容灼先是一愣,忽而满意道:“希望顾堡主说话算话。”
“爹?”顾惹尘大吃一惊,丝毫没料到。
封长泊想上前,西方龙王忽然挡住他,“别给玄武帮添乱。”
他拳头一握,求助似的看向陆寻歌。
陆寻歌朝他无奈叹气,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这事就这么定了。”顾醒坚决道。
“爹你为什么……”顾惹尘不理解,但还是气得五脏郁结,蹲在原地,拿着木箭重重刮着地面泄气。
顾醒不再理会她的小性子,站起来总结道:“璇玑堂被炸,六大门派遇袭。看来,软筋散一事定是夜未央所为。如今,各位门中皆有事务需处理,不如先行散会,待九月十五朔月大殿集合再做商讨?”
黎宛淑不同意,“堡主,那我兄长……”
西方龙王圆滑得很,一下子就出来打头阵。“朔月盟八大门派本是一体,黎庄主有难,我们必定倾囊相助。”
这么积极,想先拿到铁指环?
慕容灼又开始嘲讽:“笑话,相依山庄与秋凤阁关系密切,要找人,也是由秋凤阁先找,还轮得到西方龙王操劳么?”
“每个门派都派点人来寻找吧,先找到人要紧。”付余欢嚷道。
“那散会散会。”慕容灼白眼一送,扇子一开,便朝外走去。
人群纷纷散去。
颜小皙跟在尹无风后面撤离,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屏风后有一个蹲下来抽泣的人影。她慨叹,纵为门派大小姐,也无法逃脱囚笼的命运。
封长泊本想留在堂中,硬被西方龙王拉走了。
陆寻歌待人变稀疏后,才踏步离去。
有些事,他是真的没法管。至少现在管不了。
出了忘机堂,没走得几步,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是付余欢。
“跟我来。”付余欢笑道。
……
到了羊肠小道,付余欢与他边走边谈。
“后生,你功夫不错啊。”
“杂学旁收,让您见笑了。”陆寻歌谦虚道。
“哪里哪里,我观你飞仙亭出手利落,武学造诣在黎庄主之上啊。剑使得飘逸又灵动,与付家沉音剑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有没有兴趣加入淮安剑派?”
寻歌有些感动。西方龙王圆滑世故,尹无风隐晦多谋,顾堡主屡次试探。他们都把他当做棋子,只有付掌门是真心看中真才实学,诚心收入门下的。可他没机会了。他有些遗憾。
“多谢前辈抬爱,只是晚生心中早有决策,怕是要辜负付掌门一番美意了。”
付余欢也不为难,豪爽的拍了拍大腿,“哎呀!原是我晚了一步,可惜了。只是……”
“只是什么?”
付余欢不正面回答,盯着陆寻歌挂着的剑,
“可否将剑给我这个粗人看看?”
“您谦逊了。”陆寻歌双手将剑奉上。
付余欢是识剑老手,一看这把剑,一个劲儿地摇头。
“好马配好鞍,宝刀配英雄。你武功厉害,却没有一把威震天下的神兵利器来匹配,当然可惜了。”说着,付余欢丝毫不留恋,把剑收回鞘还给他。
“神兵利器?”陆寻歌问。“还请付前辈指点。”
“你身法灵动,适合用棠溪啊!可惜宝剑已被殷魔头盗走。若不是你晚生几年,那把剑配你,倒是相得益彰。我一直希望,能造出第二把像棠溪剑那样的绝世神兵,可惜啊,可惜……”付余欢连连叹息。
“棠溪?可是那把削金断玉,闻名天下的宝剑棠溪?”
“嗯。传说天下有九把神兵,可是第一件,却不是棠溪,而是塔木多族太子的配剑——卅魔。不过在十多年前,东戎国灭亡,卅魔剑也被付玄子前辈投入铸剑炉,铸成了另一把绝世名剑——棠溪。”
付余欢感到痛惜又愤懑,“后来,棠溪被殷魔头盗走。他的烈阳神功本就无人能敌,又偷了棠溪剑,武林中再无对手。”
陆寻歌认真听着。
“第二件,是产自燕塞的饮恨霜,绝世名刀,削铁如泥,如今在夜未央的三堂主葛天雄手里,葛天雄也因此自封为饮霜刀圣。第三件是尺鲛霄练,刀剑不穿、水火不侵,出自南海之滨。南洋渔老耿傲风亲手将它赠予盛华郡主云在心,后来郡主又转赠给了沈眉薰。”
“原来沈宫主也有一件神兵利器。”陆寻歌有些惊讶。
“她在新剑会时就用过了,只是尔等有眼不识泰山呐。”付余欢拍拍他肩头,“接下来第四件,是迷魂琴师曲万径的迷魂琴。有传言说,琴身是拿人骨做的,弹出的曲子让人毛骨悚然、精神错乱。琴弦若使用得当,利可割喉。”
陆寻歌惊诧:这么厉害……秋凤阁邀约的时候,小皙是怎么逃脱的?
“说起来,当年大煊打天下的时候,曲万径跟随煊军坐在马车里弹琴。他将内力注入琴音,以九幽摄魂曲扰乱敌军心神,破了戎军的囚龙阵,使东戎关口的守军溃不成军,才有了‘曲终白骨堆,万径人踪灭’的传说。先帝曾口头许诺待江山平定,许他封官加爵,赏食邑万户。但还未拟圣旨,先帝就暴毙了。翼王当时是摄政王,便以曲万径听错为由,只赏了他忘沪地带的十里地。”
陆寻歌眉头一皱。
食邑万户,十里忘沪。差的可不是一小点。
“曲万径此人也算当世奇才,却受到这种对待。后来可能是不满吧,不在朝堂为官,反而去秋凤阁当了什么副阁主。”
“第五件是魁蛇郎君的蛇影刀,也称魁蛇刀,形如波浪,刃口藏毒,如蛇王吐信,防不胜防。”
陆寻歌暗自轻哼:还真是刀如其人呢。刀刃带毒,难怪那白衣姑娘脚腕上的伤好得那么慢……
“接下来呢?”他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一说到兵器,付余欢就停不下来。
“第六件是凤羽铁扇,是秋凤阁的宝物,现在是慕容灼的随身武器。扇骨上刻着凤羽纹,不仅能发射暗器,每一根扇骨还能自由拆解组装。”
“接下来,第七件叫星月刃,是竹溪散人的贴身武器。其银光如星、形如弯月,薄如蝉翼,杀人于无形;第八件叫天痕剑。形如匕首,短小精悍、利可剜骨,伤口显而易见,故称——天痕。”
“最后一件,醉梦刀,出自淮安煅刀庐。传说是付家一位嗜酒的铸剑师所造。付玄子在二女儿付梦十六岁生辰时,将此剑当作成人礼相送。后来不知是何原因,到了侠女权醉娘手中,而她踪迹全无。所以最后一件,我也无缘得见。”
“权醉娘?”陆寻歌拧眉。
“陆少侠听说过?”付余欢惊讶。
“倒不是,只是好奇。淮安付家乃兵器世家,对传家宝物自然看管甚严,怎么会……”
三番两次给人盗兵器?!
最后一句他顿了顿,没说出来。
“要怪就要怪我舅父生了三个女儿吧,个个胳膊肘往外拐。”付余欢浓眉紧皱,一副疲惫的模样,不愿再说下去,继续神兵的话头。
“九件神兵各自有主,唯独第八件天痕剑踪迹不明。”
“天痕剑一点消息也没有么?”陆寻歌忽然感到好奇。
付余欢也不忌讳坦言:“天痕剑又不是付家造的,存不存在我也不知道。”
陆寻歌:“……”
“以上呢,皆是神兵利器。若论起功法心诀,殷重火的烈阳神功首当其冲,能与之匹敌的,怕只有萧家的九阳追魂枪法了。”付余欢语重心长道。
“萧家?”陆寻歌微惊,“付掌门说的萧家,可是楚地平南王府的萧家?”
“正是。萧家的九阳追魂枪法历经沙场,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真正经历过实战,威力之迅猛,非一般打斗之流所能及。”
“九阳追魂……”陆寻歌低低喃着,又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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