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里的那颗杏树,突然间变得光秃秃的了。叶子被昨天夜里阵阵怒吼的秋风卷走了,只留下干瘪的枝桠,在孤独的享受着这秋日微凉的阳光。
四周倏尔安静下来,没有昨日那成群的麻雀或鸽子站在铁皮瓦上,啄食着被崩得四散的谷子粒儿而发出咚咚的有节奏的声响;没有昨夜如同一群饿狼见到羔羊一样嗷嗷呼叫的秋风;也没有从房前屋后传来的邻居们热闹得像赶集一样打场收粮的声音。四周安静得能够听见母亲针脚的细密,能够听见从远处飞来的鸟儿挥动翅膀的声音,能够听见来自地壳内翻江倒海的磅礴气势。这安静的四周无不让人倍感舒适,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只是这安静因突然地一声驴叫而煞了风景。
稍远一点,也只是“衣带渐宽”的杨树,它失去了叶子短暂的陪伴。一片叶子,从新生嫩得油亮到衰老黄得黯淡,它终于飘零到了土里,入土为安而孕育滋养新的叶子,一遭又一遭,待到明年春日,再倔强地重生。一行稀疏的山杏树于消瘦的杨树中“鹤立鸡群”。山杏树一定是十分憎恨这个季节,变得面目火红,在整个山坡中间格外显眼,点缀着阑干的沟壑。
穷极视线,便是山坡最上方“接天莲叶无穷碧”般的松树。这大片大片的松树,是我小的时候看见乡亲们一株一株栽培的,多年以来,始终苍翠欲滴。它们同我一起成长,一起经历冷暖,一起看着春华秋实。也从小就被教育到,要学习松树的精神。
夕阳的光线温柔的铺在了窗子里所有的景物上,使红色的瓦房和砖墙像是披着新娘头顶上红色的盖头,使庭院里晾晒的玉米更比黄金还炫目,使干瘪的杏树枝散发着新生般的光芒。乡亲们都一样“带月荷锄归”,劳累了一天,脸上却也洋溢着喜悦。是丰收的喜悦。鸟儿们也归来了,啾啾地鸣叫,成群结队,时而站在房顶,时而站在电线上,整整齐齐地一排,时而落在杏树枝上,像是杏树结出来的果实。这庭院又忽而变得热闹起来,炊烟袅袅地升起,却依然没有晚风。
难道这世界上还有比我的故乡更让我感到安心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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