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大伯的病突然变得严重,进了卫生所三天之后去世。全家陷入悲痛之中,大娘哭诉好不容易能过上温饱的日子,却没来得及享受就离开了他们。
一家八口人,大娘照顾家里和孩子,农活由郑父和胜男做,少芬是个傻子,粗活细活都不会,秦母负责干杂活。胜阳开始为生计打算,听说出门挖煤能挣钱,他决定跟着老乡去试试。
家里人不同意,首先是大娘,“你现在是大厨,还会行医,一年凭这两样都饿不死,何况你蚕子养得好。你出门了,光靠你爸,他那技术怕是不稳当。”
“你大娘说的是,只要你一出门,这些关系就断了,学医也白学了。再说,你这小身板,瘦得跟蚂蚱似的,那么重的活怎么干的了,煤矿又凶险,我们不放心!”郑父舍不得孩子走几千里那么远,虽说被挖心肝是吓唬孩子的,但人善被人欺,他们无力护佑,只有绑在身边才踏实。
“活重,能赚钱嘛,家里现在不缺吃,但钱交完两税就没啥存款,将来万一胜丽考上了大学,没钱怎么送她去学校。至于养蚕,只要按我平常那样管理就没啥问题。”兄弟俩把读书希望寄托在胜丽身上,大哥种地,他挣钱,如此配合才能有盈余。
“一个女孩子家,读个几年书就行了,哪还指望读什么大学,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大娘心想当年答应捡回来就是大恩,不可能还一直供她读闲书。
“大娘,现在我有能力帮她读书,您就别再阻止这件事,也不要扯那些难听的是非。”他不想希望落空,他是男子汉了,就该撑起这个家。
“不要什么都怪我,我是为你好,既然不爱听,那就去吧!”大娘有些无奈的说,郑父也没有多做强留。过几年,他也要成家了,应该让他出门多赚一点钱。
就这样,十八岁的胜阳第一次背着行囊远走。离别时,胜丽哭得稀里哗啦,抱着他不让走,他就像她的护身符,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预先留给她。胜阳说会经常写信,现在不赚钱,将来就读不了大学,她摇头,说读不了就不读了,以后一起出门挣钱。胜阳生气,说之前商量好的,不能变卦,承诺过年回来买新衣服,买很多好吃的,她还是哭着不撒手。
班车要启动,胜阳让胜男把她拉开,她哭着追着车子跑了很远很远。远方,那该是多远啊,抓不到的远方,她宁愿不要。胜阳让胜男一定照顾好她,他哭着保证,让他出门注意安全。胜阳坐在车里抹眼泪,他这个怪物走了,或许胜丽的日子过得更安稳些。等以后有了钱,她有了出息,留在大城市,再也不用受人耻笑!
听说汽车和火车上秩序很乱,一路心惊胆战的和老乡去了山西,一干就是三年。每天脸上身上染得黑漆漆的,累得腰酸腿疼,可想起胜丽信中为他自豪的话语又充满活力,胜丽是他们家的公主,必须尽最大努力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再看看那么多跟他一样为了家人和生计不怕吃苦的同伴,更应该珍惜这赚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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