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本是随口分解的话,却不料引出大公子要将处理公务的书房搬到内院来的话。
这可不行,不管她和自己带来的人心里怎么想,该避嫌的地方始终还是要注意。他们才成亲不久,南域的门门道道都还没摸清楚。要是为这么一句话,到时候出了疏漏,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过就是淘气一句,大公子如何就这么认真了。”沈黎假意将话题揭过去,心里却有点紧张对方这句话的意思。
毕竟容叔叔给的卷宗里面绝没有一个词,陈述顾韫有爱开玩笑的习惯。反倒是字字句句全都在说对方,是个十分端重、冷肃的人。
当时她看的时候,还顺道取笑比拟了下容叔叔。“性子沉闷点也没什么不好,只要相貌及得上容叔叔的一半就好了。”
容大庄主当即给了她个冷眼,转头就让人将顾韫的画像铺了开来。
在场的自然没有人昧着良心、假装眼神不好去说顾韫长得不好,燕叔叔更是当场拍着腿道:“这小子长得不错,配咱们家丫头绰绰有余。就是眼神冷了点,看着不大像会疼人的模样。”
燕叔叔如此说自然不是觉得她相貌不好,沈府出来的姑娘哪有相貌不好的。
但若往实处讲,担得起倾国倾城美名的,整个沈府也就一个沈大小姐而已。天下美人何其多,所以她绝不会顺势就生出什么,顾韫对自己一见钟情的想法来。
顾韫见沈黎大大的眼睛微垂着,双手扭着帕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回忆了下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瞬即就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他也不去辩解,反而十分自然的去牵了对方的手。“夫人刚刚入府,里外还不熟悉。待会用过饭,我再陪你四处走走熟悉下环境。不过我刚刚的话也是真心的,少年夫妻哪有刚成亲就分开两处的道理。你要是觉得陪我处理公务过于烦闷,到时候就在院子外或者主屋这边玩耍就是。”
沈黎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有继续拒绝。都不是蠢人,话要是说的太过直白,就失了温情。
她微微一笑,也没挣开对方的手,只是顺势摇了摇,带着点娇意道:“也行,不过东厢房的打扫你可得自己找人安排。我倒不怕人说,但到底年纪小,不喜欢被人嚼舌头和找事。大公子既有心,就顺道帮我揽了这事,别到时候反叫我因此吃了挂落。”
今天之前,她是绝不会说这话的。倒不是不敢,只是总有些小儿女心性。毕竟不是那等真正门当意合的夫妻,燕京这样的做派,不说南域本身的野心,久了总会有闹起来的由头。自己小心谨慎、克己复礼点,总好过一不小心到时候成了哪边起事的由头。偏偏今早起来,连续承了顾韫两回体贴照顾,沈黎的心思不可避免的就松泛了些。
谁还不是被宠着长大的娇娇女,沈府眼光高看不上她,但云庄可是把她当正经小主人奉着的。又有容叔叔那样霁月风光、世间难有的人替她时时操心、事事照顾,若能过得舒服,谁稀罕什么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的日子。
顾韫拉住她,又抬起另一只手替她理了理掉下来的碎发。沈黎的头发细而软顺,又不喜欢用那些头油膏脂,因此总有些细碎的发丝从发髻里跑出来。
“好,这事我先暂且替你揽下,等你熟悉了再接过去。你放心,这个院子里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传到外头去。我不敢说不会叫你受一点点委屈,但只要我这头的都不会教你为难半分。”
这话说轻点,是夫妻间的情话。说重点,就是关乎沈黎在南域往后的生存地位了。
世人都是捧高踩低,燕京有大族,南域自然也有。更甚者燕京的大族,可能会因为帝王的喜好、时事的沉浮,而变得不够稳靠,但南域却没有这个隐患。
这里的世家大族老点的几百年都扎根在这里,繁衍生息。新点的也是跟着东朝的建立一道立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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