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哭了个酣畅淋漓、痛痛快快,末了抽抽搭搭的用帕子擦了把脸,对着顾韫不好意思的道:“大公子你接着说,我就是刚刚控制不住,不碍事了。”
顾韫看着一张哭花了的脸,有些心疼也有些忍笑不禁。前世沈黎从没在他面前露出这一面,克制、有礼、进退相当,像是隔着重山重水看着近,实际很远。
他摸了摸沈黎的头,带着点笑容继续道:“南域四大姓,想必你应该早就有所耳闻。我们顾家是一直在青州的,几百年来没挪过根。先皇下旨在青州建立护军府后,各大家族在这里也跟着建了府。之前跟你说过,王府的一应庶务是钟妃在管着。她比我母亲晚进府一年,心思聪明、谋于成算,以后你应该少不了要跟她那边打交道。“
两个人前头的话一出,心里都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因此沈黎开口也就少了些顾忌,多了些直接。“钟妃娘娘对你好吗?”
顾韫拍了拍她的手背,“还算好。”说到这他顿了顿,目光里闪过一丝犹豫,却又继续道:“燕京未赐婚前,钟妃本想让我相看下钟家长房的三小姐。”
沈黎的眼睛还红着,听了这话先是心里一突,随即扯着顾韫的衣袖笑道:“那肯定对你不错了,毕竟先前是要顾着你未来钟家姑爷的身份。”
顾韫听出这里面还有别的意思,他毕竟比现在的沈黎多活了二十多年,一眼就能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嗯。”
沈黎原是以为顾韫会跳过这句话,不想对方竟然老老实实应了。她又气又恼,又不好对着这没发生的事情发脾气,只得扭过一边不理。
顾韫扶着她的肩膀,有些宽容的叹口气。“钟小姐来过王府很多次,但我从不知道她长什么样。”这话的潜台词,自然是我未曾正眼去瞧过人家姑娘。
沈黎扭着帕子,觑他一眼。“那多可惜,说不定人家也是倾国倾城的才貌呢。”
顾韫哭笑不得,想起前世顾瑾跟他感叹:“你不爱这个女人方好,你爱她她反而容易成你甜蜜的负担。”他看着沈黎这会娇态痴憨、黑眸潋滟,心里一刹那间闪过前世对方误以为他不忠后的神情,立时便道:“论相貌,应该不会再有人比得过沈家大小姐。但百样人自有百样人的看法,不会每个人都凭相貌去检视自己的心意。”
一提到沈家大小姐,沈黎就有心还要呛一句,却又想起容叔叔的嘱托,只得按捺下来道:“我就是随口跟你开个玩笑,你接着说。”
顾韫捉着她的手,一同靠在床头的大迎枕上。“我不会与钟家联姻,往后也不会与其他家联姻。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自己是已经做好了打算的。”
“我先跟你说说其他三家:钟家如今进益不前,不足为虑。云家因着母妃的缘故,如今与王府也只是面子上的关系。卫家……“顾韫说到这,脸上露出一点带着嘲讽的笑意。”卫家估摸着会找关系到你这来,他们的心太大,只怕南域这‘不入流之地’还不在他们眼里。总之这家人阿黎你日后记得离远点,免得一着不慎就被牵扯进燕京跟南域的纠纷里。“
沈黎看着他笑,这寻常的聊天倒像是剥离了他们俩个天然对立的出身。她能听得出来顾韫是在教她辨别敌友,躲避将来可能出现的麻烦。
握着的手有一层厚厚的茧,是长年累月拿笔握剑积累出来的。肤色倒很白,她都有点自愧弗如。”你对我说的这么明白,就不怕我反身就给燕京去信?我虽在这院子没出去,但外面人怎么看我,我还是能猜得到的。大公子给我个明白话,我可不想自己猜来猜去最后反而摸错了方向。“
顾韫低着头也去看沈黎的手,不知道究竟怎么回答才好。用谎话胡诌过去是不行的,以前世他对沈黎的了解,她最恨的就是欺骗和隐瞒。可是要如何把起死回生,又回到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说出来呢?
就算他敢说,她也愿意听。可是有头必有尾,有因必有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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