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榷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背订着的两枚飞刀,就在此时,宋义折扇一收,以扇尖点打他虎口至手腕数穴。白玉榷手腕一震,一阵酸麻向手肘穿去。
他吃了一惊,所有人都很吃惊。人人都知道宋义不会武功,并且身受内伤。而刚才出手的短瞬,使用的分明是点穴的上乘功法。
白玉榷连退几步,这时又从树林里蹿出一道身影,脚下带风,步履生尘,哆哆几步就来到了白玉榷的身后!
只见一把匕首向着白玉榷的后颈刺去!
白玉榷右手被废,那突如其来的攻击又是从右后方攻来,他扭转不及,只得身体前倾,出左手去抓。
可他一回过身,顿时一惊,面色带着怀疑,带着悲哀。手中没抓住,那刀刃直直划过他的左手,“刺啦”一声划破了他的前胸襟衣物。
白玉榷站在那里看着想要杀死自己的人。
那个人他再熟悉不过了。几乎每天晚上他们都睡在一起。可你怎么知道同床共枕的两人,是不是做着异梦?
白玉榷心里很疼。双手中的伤正不断滴落着血,可他好像已经感受不到了。
站在他身前的人,一个女人,他再熟悉不过的女人,他几乎知道她身体的每一处,甚至连她细微的汗毛都清清楚楚。
可她现在要杀他?!
“梅娘...你——”
白玉榷嘴角带着笑,眼中有些惊异,有些怀疑。
梅娘已然不如先前那般看起来善解人意。就连对她印象很好的吴雪和兰儿都是一怔。她不去看白玉榷,只是目光垂斜,嘴角带着凄美的冷笑。
白玉榷露出苦笑,淡淡道:“你也要杀我?”
梅娘道:“我早就想杀你了!”
白玉榷喉头里发出古怪的一声,好像魂魄在里面挣扎。
“为什么...为什么?!”
梅娘恨恨道:“我和妹妹三年前初来英璃城,你可还记得?”
白玉榷道:“你说过。”
梅娘叹了一口气,道:“我当时说是逃避饥荒瘟疫来到英璃,对吗?”
白玉榷道:“是,所以当时我就安心地收下你们了。给你们在城南安置了一所房子。”
梅娘突然冷笑一声,道:“那是因为谁不知道名震西北的十二琉璃庄庄主白玉榷之名?”
白玉榷叹道:“所以你就借着我的名声留在我身边了?”
梅娘一阵娇笑,道:“别人羡慕你的名,你的权势,可在我看来,这些东西都不如一个家人重要。”
白玉榷看着梅娘,眼中情意不减,道:“若是这些东西能换来你妹妹的命,让你不再感到孤独,就算是用这庄园换,我也愿意。”
梅娘扬了扬眉,道:“你真的以为我的妹妹是病死的?”
白玉榷有些疑惑,道:“不是?我当年可是亲眼所见,她头发尽脱,皮肤青紫,若是毒杀,又怎么会衍发出如此多症状?”
梅娘道:“那是因为,我给你看的那具遗体,不是我妹妹的!”
白玉榷一怔,失神道:“不是她的?”
“不是!”梅娘眉眼一藐,嘴上挂着恶毒的笑容,“那只不过是我随便找来的一个。而我的妹妹...”
白玉榷道:“那她又发生了什么?”
在场的人都有些疑惑,吴雪突然觉得有些断裂的丝线慢慢的整合起来了,还差一点。可梅娘随后的话又让吴雪陷入了漩涡。
梅娘眼中似乎已经泛起几点泪光,喝道:“那是因为她不是病死的,而是跳崖自尽的!”
众人皆是一惊,白玉榷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梅娘冷笑道:“这就要感谢你那些好、兄、弟们了!”
白玉榷道:“他们?”忽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到了这里,他也该明白了。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
他笑了,笑得很苦。他很少,也几乎没有这么笑过。若是可能,他情愿自己永远都是开怀大笑。
白玉榷笑着笑着眼中就闪现了泪,说道:“所以你才给我施计,杀了他们四个人?”
梅娘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凄厉,很悲凉,说道:“那些畜生不如的,一身富贵不知足,好像只有释放出兽性,才能满足空虚!”
白玉榷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梅娘沉默良久,似乎想起了很多不愿想起的。
“她不堪受辱,跳崖自尽...我倒希望受苦的是我!”
白玉榷面色痛苦,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若是告诉我,我定能制止——”
可他话没还说完,就被梅娘一声呛断,“你制止?你不是连自己儿子和女人都可以给你的兄弟吗?”
白玉榷好像被打了一棒,打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先前说的话。
他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浑身一哆嗦,膝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他不敢再去看梅娘。他不敢想象,她会以一种什么样的神情看着他。想到这里,他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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