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仙三三两两笑谈着离去时,最想离开的我,却被女娲大神单独留了下来。
“随我到后堂!”女娲心事重重的看着我,但是仍旧仪态万千,庄严威仪。
后堂应该是女娲大神休息的地方,没有金碧辉煌,更没宝石琉璃,一张软榻,一面书柜,一展铜镜,和一顶香炉,朴素大方,却又不失神仙风采。
“涅意之事,你到底作何打算?如果真的开战,人界必定生灵涂炭!神界大战之后,天庭元气尚未恢复,魔界却今非昔比。你是我最看重的徒弟,也正因如此,你必须得有所牺牲!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可是,人界的生灵更加的无辜。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也算因你而起,你必须得给众人一个交代。”女娲拉着我的手,表情既威严又慈爱,还有很多的不忍心,仿佛我会因为她这一句话,就自我了断了。
女娲的一席话,听得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涅意是谁?魔界君主又是什么人物?为什么这样的人物会和我,或者说会和华月上仙扯上关系?而我,为什么我会成为华月上仙?这个女娲大神的首席徒弟能同我有什么联系吗?
可是这个梦是在太过真实了,真实的声音,真实的感觉,真实的香味,以及真实恐惧与未知。我现在该如何自处呢?真正的华月上仙,在这个时候会说些什么呢?她和涅意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赤阳上仙说的都是真的?涅意,也就是魔界的君主,他真的喜欢华月上仙吗?他们一个是仙,一个是魔,不应该是恨得牙牙痒的敌人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呢?更奇怪的是,女娲大神知道所有的事情,不仅不生气,不责怪我,反而安慰我?神仙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合逻辑了呢?
“师父!”面对这样一位大神叫师父,我还是第一次,生怕自己出什么差错,话音便不自觉的小了很多,“您,把昆仑交给了我,守护昆仑,守护人间,就是我的责任,我必然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总觉这句话说的很有乡土气息,但是,女娲大神却十分的满意。从她的眼睛中,我可清楚看到她对我的担忧和疼爱。就在我和她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我恍然觉得,这位著名的神仙温暖的好似我的亲人。
她的双手是那样的温柔,她的表情的那样的无可奈何,她不是寺庙中冷冰冰的泥像,也不是被人们顶礼膜拜的天神,她是我的师父!她会关心我,就好像家人一样,她会偏袒我,保护我。我仿佛要一下子被这浓烈的情感给融化了。
离开了女娲大殿,我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元化上仙。他高立于彩云之巅,齐长的身姿,如出水芙蓉一般,清扬飘逸,与世无争,绝代出尘。
我本想上前去和元化上仙说上几句,可是脚下突然一空,我便如同一片羽毛般无助的朝下方飘落而去。
“他,来了!”我刚在一座大殿面前站稳,气都还没有喘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略显责备的对我说道,“你确定,你要去见他。其实,我们还没有输,你没有必要这样做!”
和我说话的人正是刚才屹立云端的元化上仙,只是现在的他早已不似方才那般风度翩翩,疲惫与担忧让他不堪重负。
“是的!”我的身体再次不控制的说出了完全和我无关的话语,“在这样下去的话,昆仑将不复存在,人界也将不复存在。其实,一切大可不必如此。只要我去见他,人们就不会死!或许,我本来应该一开始就这么做的。我明明知道,昆仑不是他的对手,我明明知道只要我一个人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我太自私了,我现在必须承担起我应有的责任!”
“你要想清楚!”元化一把拉住我,他的情绪异常激动,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咬着牙拼了命的忍住,“你知道,你去见他的后果吗?”
“知道!”我感到,我此时的心如死灰,死寂一片。
“一旦放弃仙位,将会万劫不复!你真的,愿意随他去魔界吗?”
“我不会去魔界的!”我平淡的回答道,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当然,我也不会让他残害苍生!”
“你有办法了吗?你打算怎么做?”一颗泪珠从元化上仙的眼角滑出,啪的一声,落在了我的手上。泪水炙热滚烫,似有千言万语,可是,元化上仙一句也没有说。
“元化,昆仑的明日就交付给你了!”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心中有万般的不舍,可是脸上依旧挂上了笑容,“忘记我!忘记华月曾经出现过!”
我说完,使出全力,一掌将元化上仙打晕在地。带着必死的决心,飞下高山。
昆仑仙境已化为一片焦土,残垣断壁、尸横遍野,狼烟四起,真的好不凄凉。
我轻松的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平稳而准确的降落在一座已经倒塌的大殿面前。那里站着一个人,就在我发现他的同时,他也看见了我。
“你果然还是来了!”当我还在半空中时,男子便激动的大声叫喊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昆仑中显得格外的微不足道,可是我还是清楚的听到了。
“你会杀光所有人吗?”我冷冷的回答道。仿佛这个世界上真的只剩下我们两人而已。
“当然会!”男人毫不犹豫的说道,好像对来而言,杀人仅仅只是一个游戏。
我没有再说话,而是优美的落在了距离他足够远的地方。
尽管距离很远,可我的视线似乎异常的好,我清楚的看见了刚才和我对话的男子,仅仅只是一眼,就足以让我知道他到底是谁。
他是我见过最为霸气的男人,就算站在原地不动,他身上的那股威慑力也足以让你吓破胆。但是他的这种气场并不来自于他的长相,因为光论容貌,他绝对是当之无愧的貌似潘安,可是他的眼神,却比书生要狠毒的多。
“涅意!你近乎屠杀昆仑满门,你到底想要如何!”我愤怒的厉声质问男子。
“我不想杀人,对昆仑也没兴趣。我,只想要你!”涅意面带微笑的看向我,就在这一时刻,他眼中的杀意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浓浓的爱慕之情。就一眼,我便明白了所有事情。
“我?”我冷笑道,“你想要我?我是女娲的徒弟,昆仑的掌事,我怎么可能会让你玷污?”
“但是,你还是来了!”
“你永远不会得到我的!永远不会!”
我还没有弄懂自己在说些什么,直觉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我竟然将手中的佩剑插入了胸口。
涅意的狂叫声离我越来越远,我仿佛一片云彩般升到了高空。
我奇迹般的看见了我自己,可当我定睛再去看时,我却发现,倒在血泊之中的女子,并不是我。
我再一次开始降落,我不知道我这次会去到哪里,就在我即将要被摔死时,我猛地闭上了双眼。
突然,呼啸的大风停止了,周围也变得暖和了许多,熟悉的香味钻进鼻中,我小心翼翼的睁开双眼,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我终于回到了寝室里,或着说,我的梦终于醒了。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窗外的天已经黑透,韩敏坐在我的身旁,睡的正香。
我轻轻的从蒲团上站起来,生怕会吵醒一旁的韩敏。我从来没有坐得这么久过,浑身酸痛,满头大汗,再加上肚子很饿,真的好像参加了一场决斗似的。
“你醒了!”欧阳推门而入,手中的托盘里摆满了各种佳肴。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我不好的看着欧阳傻笑,但是手早就已经伸到了托盘上,拿了一个我最爱的包子。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欧阳琴声把托盘放在桌子上,又端了一杯茶水给我,“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坐了4个多时辰了!我估计你差不应该醒了,所以提前去饭堂给你拿了吃的!”
“有4个时辰?这么长?”我一听,对我自己的敬佩之情,真是油然而生。
“看来你还是很有天赋的!”欧阳宠爱的看着我,还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脑袋,再加上他嘴角那迷人的弧度,我觉得我几乎已经融化在了他温柔的指尖。可是,当我起刚才的梦境时,所有的甜美霎时间,又全都化为了无有。
“你这一定是在逗我开心呢!”我口是心非的说道,“韩敏到现在还没醒,她的能力比我强多了!再说,我刚才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跟本没有成功的入定。”
“什么?什么?你说你做梦了?你梦到什么了?”韩敏忽然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猛的吓了我一大跳。
“你没睡着吗?”
“还不到一个时辰我就醒了,我怕你醒来看不见我会着急,所以就一直坐在这里。”韩敏的目光也移向了丰盛了食物,经过了一番艰难的心里斗争之后,她也拿了了一个包子。
“谢谢你陪我,只是怕你白浪费这么长时间了!”一想起自己刚才竟然睡着,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韩敏和欧阳。
“应该不至于一点作用都没有的!”欧阳用手拖着下巴,上下仔细的打量着我,忽然,一把抓住我的右手,仔细的感觉着我的脉搏。
须臾,欧阳眉开眼笑的将我的手放回了原位,说道:“你可以自己试一试!”
“试什么?”我不解的看着欧阳,不清楚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这次考核中,飞行术是最为基础的法术,你现在可以试着在你的脚下,集结云彩。”
看着欧阳说的一本正经,我的心中倒也多了几分把握。一口将剩下的包子塞进嘴里,推门而出。
满天的星星兴奋的眨着眼睛,时近午夜的昆仑并没有想象中的寂静。很多窗户仍旧亮着,轻声的交谈此起彼伏,不时还可以看见有人腾云而起,甚至是比武切磋。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这即将成为他们在昆仑最后的日子,为了争夺那少得可怜的名额,没有人会轻慢对待。
宽广辽阔的天空,漆黑神秘且亘古不变,地上的人们不论种族始终执着的崇拜着它。我曾经几度飞临高空,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实在无以言表。我知道,想要留在昆仑,飞,是我必须做到的。
念咒,聚气,凝神,我认真的进行着每一个步骤。我已经不记得这是我第几次尝试,我已经习惯性的做好了迎接失败的准备。我根本不相信,就只是睡了一觉,坐了一个奇怪的梦,我的能力就会一日千里。
“云彩!是云彩!”韩敏欢呼了起来,我睁眼一看,我的脚下果真已经聚集了很厚的云层,我还没回过神来,这片巨大的云彩就载着我飞向了高空。
我居住的小院儿,很快就变得只有一个芝麻粒那么大,就连凉风山也出现在我的脚下,我高兴的傻在了原地,完全不敢想这次云彩上只有我自己。
高空中的寒风吹的我有些头疼,云彩似乎懂得我在想些什么,竟然缓缓的降回了原地。
“忆之,你太厉害了!你只用了4个时辰,就能飞的比我还高了!我看以你的本事,留在昆仑是很有希望的!”韩敏一把拉住了我,欢呼雀跃,额手称庆,简直比我还要高兴。
“我真的只是睡了一觉,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怎么会有这样大的作用呢?”面对自己的突飞猛进,我一时间也不知所谓。
“奇怪的梦?”一提到梦,韩敏的好奇心立刻活跃了起来,“说出来听听!让我看看,能有多奇怪?”
实在有些冷的我,急忙回到了屋内。在原来的座位坐好,又选了一块冷花糕吃着,我像说故事一般,把我做的梦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你说,你在梦里是华月上仙!”欧阳神情激动的抓着我问道。
“是啊?”我从来没见过欧阳如此激动,即便在考核中遇到了危险,他也能沉着应对,可是现在,他那瞪得老大的眼睛,和那张已然有些扭曲的脸庞,还是让我心里毛毛的。
“你听过他们的故事?”欧阳见我和韩敏被他异常激动的情绪,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调整情绪,恢复了往常亲切的笑容。
“他们的故事?难道我梦中的内容,真的存在?”
“应该是的确发生过的。”欧阳见我对此一无所知,竟莫名的有些沮丧,起身走到窗前,惆怅的仰望着天空,“你们难道不知道昆仑曾在几千年前,与魔界大战了一场,昆仑险些被灭。如果不是因为华月上仙自我了断,昆仑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
“那场战争真的发生过?”我不敢相信昆仑曾经真的如我梦中那般受尽折磨,而梦中的我,却当真选择了英勇就义,“那这场战争的发生,果真是因为,魔界君主喜欢华月上仙吗?”
“恐怕真的是这样!”欧阳皱紧了眉头,表情颇为忧伤的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做这个梦,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在梦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件事,至今仍旧被人们铭记,虽然很少会有人提起,但是,所有人都记得。”
“为了永远怀念华月上仙!”我说道
“怀念?”欧阳黯然神伤的垂下了双目,他似乎正在极力掩饰他内心的悲伤,可是我从他微微抽动的嘴角还是可以看出,他已经伤心到了极点。
“魔界君主怎么会喜欢上昆仑的上仙呢?他们不应该是死对头才对吗?”韩敏依旧沉浸在故事之中,完全没有留意到欧阳情绪的微小变化。
“造化弄人吧!”欧阳察觉到我发现了他异常的情绪变化,突然撇嘴一笑,瞬间又回归到原本的那个他了。
“可是在我看来,这华月上仙也有不对劲的地方啊!”韩敏说道,“她是昆仑当时的一把手,对于昆仑的能力,她应该很清楚才对,既然她早就已经坐好了自我牺牲的准备,就不应该等昆仑差不多被灭口了,再自杀。我觉得她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有隐情的。”
“你说的很对!”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以很明显敷衍的口气回答道,“只是她们已经是古人了,不论她当时的想法是什么,都不会改变我们的命运。现在恐怕快要子时了,明天还要早起,对我们来说,此时最重要的就是睡觉,至于华月上仙当时在想什么,我一会儿梦里帮你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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