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过后,仲思回了东吴,百无聊赖的纤纤常常和左芬上山打猎。左芬又恢复灰头土脸的样子,继续过着她明珠蒙尘的日子,但对射猎兴趣浓厚,干脆退了学,天天都往野外跑。
小鲜肉卫宣见左芬退学,平常也极少露面,便也跟着退学回了幽州。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左芬等他两年,两年后一定上她家提亲。左芬随便应和,只当童言无忌。
时间过得慢悠悠的,彤管堂里有大半的女公子都退了学,四处忙着张罗议亲。
纤纤仍旧上着学,倒不是她好学上进了,只有这样她才有借口偷偷外出,跟左芬骑马打猎。偶尔也跟着外祖学习管理内院和产业,时不时的收到仲思和王浚信件,奇怪的是,他俩写的内容极度相似,都是让她老老实实的呆在家中不要乱跑,还附赠一些美食的配方和做法。纤纤一度认为这两人臭味相投,堪为良配,可惜生错了性别,做不了夫妻。
洛阳,驸马府。
王济少时便才华卓越,好射御,臂力过人,长得更是英武不凡,晋武帝赐妹常山公主。与公主成婚后,王济升任侍中,过着十分奢靡的生活,在寸土寸金的洛阳买下大片土地作马射场,又用钱币筑马场围墙,人称金沟。
王浚初到京城便住在王济府上,王济带着他熟悉府内。行至马厩,厩内多是产于代地和西域的汉血宝马,王浚羡慕不已。王济见王浚的坐骑只是普通的良驹,便送了他一匹大宛的汉血宝马,名曰‘急急’。
晚宴,三个人用餐却上了四十几道菜,其中有一道特别美味的猪肉,据王济说是用人奶喂养的。常山公主在一旁提点皇上的喜好和忌讳,还打点了宫内的熟人关照王浚。
第二天,王浚进宫上任。
领路的公公孙虑得了公主的打点,他瞧了眼王浚道:“博陵公与驸马虽是堂兄弟,却截然不同。”
王浚纳闷:“有何不同?”
“穿得不同。”
王浚施了一礼道:“愿公公教诲!”
孙虑挺直了腰板道:“其实也没什么,驸马爷生性豪迈、生活侈靡,吃穿用度无一样不是最好的。只是…已故文明太后崇尚节俭,皇上仁孝,一直秉承太后的遗风。”
“那我二哥可知道?”
“公主知道,想必驸马爷也应当知道。”
“那皇上…”
孙虑看了一眼话到一半的王浚。
王浚从身上解下一只玉佩塞到王照手里,道:“一点心意,还请公公笑纳,王某初来乍到,有不周之处还望公公提点。”
孙虑没看一眼,心安理得的把玉佩塞进了袖袋,道:“先皇走得突然,曹魏政权刚交到皇上手中,蜀汉才攻克不久,皇上一心想着拉拢士族稳固政权,还不忘发愤图强,已求早日平定东吴,哪有那工夫理这种小事。”
太极殿东堂,晋武帝聚精会神的批阅凑折,并未注意到跪在一旁王浚和孙虑。一炷香后,王浚仍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御医程据前来进献宝物。
晋武帝放下手中的御笔,猛然发觉地上还跪着两个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不怒自威道:“所跪何人?”
孙虑尖细的嗓音答:“回禀皇上,散骑常侍王浚初来上任,特来拜见。”
晋武帝听罢和善的一笑,走到王浚跟前道:“原来是博陵公的独子,快快请起!”
“谢皇上!”王浚忍着发麻的腿站起来,听武帝的声音似乎很高兴,不觉放下心来偷瞄了一眼,时年三十六的皇帝气色红润,白皙的大盘脸上凤目美髯。
晋武帝望着王浚一身朝气蓬勃的样子,心中也大为感慨,道:“你可知你是来做什么的?”
王浚揖手道:“回禀皇上,散骑常侍即是侍从,护卫圣驾就是微臣的责任。”
晋武帝道:“如果只是护卫,门口的太监和士兵即可,又何须尔等高官子弟来做这粗鄙之事。太原王家先后有王昶、王沈和王浑三位骠骑大将军,为天下苍生披肝沥胆,你父亲更是年纪轻轻便已故去,尔等站在父辈的心血之上享受荣华富贵,却从未体会父辈的艰辛。太极殿每日都在更新大晋边关要塞的险情,还有水深火热中的百姓的呐喊声,让你们这些温室中成长的娇子来听听,大晋还有多少危难亟待解决。”
“微臣谨尊教诲!”王浚再次跪在地。
“嗯!起来吧!来看看程太医所献何物?”
程据见终于轮到他了,赶紧将一件造型奇特的鸟羽裘服展开来,堂内刹时流光溢彩,色彩鲜艳的裘服以湛蓝色为底,金龙腾云纹由后背伸至前胸,衣襟处有赤红的火纹。如此鲜亮匀称的色泽,就像是一张彩雉皮被完整的剥了下来,实属罕见。
程据见众人惊艳的眼神,得意道:“此裘名曰‘雉头裘’,整件裘服都是用彩雉头顶的羽毛制成,共用了三千九百只雉,由一百多个有十几年经验的绣娘,耗时一百八十天制成。此裘服一成,南方的山中恐难闻雉鸡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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