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捂着红肿的双颊哭着的跑了出去。
郭府不愧是富贵人家,三个人吃饭上了三十几道菜,吃了半个时辰还上了一份甜点。
许是太安静了,季副统朝里探了探头,只看到纤纤的背影,灼灼在一旁小心的侍候。季副统纳闷的用刀顶了顶歪掉的帽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进去看看,又不敢冒犯将军重视的人。
季副统走到纤纤身旁,拱手施礼道:“小姐,时间快到了,准备出城吧?”季副统说着偷偷望了一眼纤纤,只见她低着头喝汤,看不到脸。
灼灼微怒:“你糊涂了吧!将军说天黑之前出城,现在离天黑还早着呢?”
“是小的糊涂了,请小姐恕罪。”季副统惶恐的跪在地上,抬起头仰视纤纤。
灼灼发现‘小姐’执汤钓的手不停的发抖,走到了季副统面前遮挡住他的视线,不耐烦道:“行了,出去吧!不要打扰小姐吃饭。”
“是。”季副统刚刚站起来向门口退去,突然“咣当”一声巨响。众人的目光都望向门口,原来是季霖的佩剑掉在了地上。
季副统这下终于看清楚了,起身抓住‘纤纤’发抖的手,急道:“你不是小姐,小姐人呢?”
外面的护卫闻声纷纷涌进来。
季副统:“老马快去报告将军,剩下的人全部向南追。”
众护卫飞奔而出。
‘纤纤’吓得哭道:“不关奴婢的事,是她威胁奴婢,说奴婢做事毛手毛脚的,要把奴婢发落到青楼,奴婢只好听命行事。”
季副统把‘纤纤’扔到了地上,怒视灼灼。
灼灼无所谓的看着地上的假小姐,道:“小姐不喜欢热闹,说要出去散散心,我也只是听命行事。”
季霖冷道:“她去哪啦?”
灼灼故作惊讶道:“小姐去哪了?我一个奴婢怎么知道?”
季副统抽出刀贴着灼灼脸,面无表情道:“你继续装,只是…这么漂亮的脸蛋,要是划花当真是可惜!”
灼灼瞥了眼贴在脸的刀,不为所动道:“一个丫环的脸,无论有没有被划花,也只能是个丫环。”说完闭上了眼。
这丫头骨头还真硬,这无惧无畏的样子还真令人心动。季霖在心里赞叹,事态紧急,见吓唬她也没用,季霖把刀收进刀鞘,一把掐住了灼灼的脖子,眼神狠厉道:“说是不说?牢里的玩意,糙老爷们都受不了,更何况你这样的小姑娘。”
季霖说罢,掐住灼灼的手越收越紧,竟把她提到了半空中。
灼灼被迫睁开了眼,双手紧抓季副统的手臂,双腿在半空中踢着,脸憋得酱紫也不求饶。一股窒息的感觉,让灼灼体会到死亡来临的恐惧。
老太爷大喝:“住手!老朽不才,好歹也生了两个二千石官员的儿子,尔等无凭无据,也敢在我府上审问我的下人?”
季副统松开了灼灼,他们确系师出无名,犹记起他们第一次抓到张小姐那晚,将军在她的房里过了一夜,里面还曾传出很大的声响,后来不知何故,将军对张小姐关怀备至、无一不从,想是那晚把将军侍候得很满意吧!
季副统奸笑,道:“我等奉将军之命,护送将军夫人访亲,如今将军夫人在此失踪,我有理由怀疑恶贼里应外合劫走了夫人,还请老太爷配合。”
老太爷怒道:“你胡诌!这哪来的将军夫人?”
“她之前明明就坐在这。”季副统严肃道,指着刚刚纤纤坐过的位置。
老太爷气得满脸通红,道:“我外孙女云英未嫁,你这是血口喷人,我要告你。”
季副统面无表情道:“嫁没嫁人我是不知道,但她跟我家将军同吃同住,我们都有目共睹。”
“你…”老太爷气极败坏
季副统突然顿悟,抓起灼灼的手腕反背到后背,慢慢往上提,道:“你们分明在拖延时间,快说,张小姐去哪了?”
灼灼疼得跪在地上冷汗直流,脸色煞白道:“我只是个丫环,小姐去哪自是不必跟丫环交待的。”
“不必跟丫环交待,那一定跟老夫人交待了罗?”季霖放开了灼灼,用拇指剔出了半截刀走向老夫人。
灼灼惊慌的抱着季霖的腿,道:“你要干嘛?我们老夫人和老太爷是朝廷命官家属,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碰的。”
季霖刚把刀架在老夫人脖子上。
“住手!”王浚不知何时站在厅外。
“参见将军!”季霖向王浚行礼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你们俩?其他人呢?”王浚道
“其余的人都往南追去了。”
“人都看不住,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王浚厉声道,一脚踢在季副统左肩上,也难怪他火大,经过了这一次,以后还想把纤纤诓回晋国,基本是不可能了。
众人惊讶的望向王浚,见他暴怒的样子又立马惊恐的低下了头,季霖的怒气跟王浚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满堂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季霖被踢翻在地,又马上爬到王浚脚边道:“属下该死,请将军找到小姐在治属下的罪。”
“说说怎么丢的吧?”
“我等护卫小姐寸步未离,小姐午饭吃了半个时辰一直只字未言,末将发觉太过安静便进门查看,发现里面的人不是小姐。”季副统望向跪在地上,穿着小姐衣裳的丫环。
“寸步不离?那她是凭空消失了吗?”
“属下一直都有查看出去的人,门口、窗户、瓦顶,只要有个洞口的地方卑职都有把守。其间只有一个婢女把汤洒在小姐鞋上,灼灼打了她两耳光,然后婢女捂着脸出去了。”
“大概有多久了?”王浚道
“在开饭前,大概半个时辰以上。”季副统肯定道
“半个时辰…恐怕她早已不在晋阳,追是追不回来了。”
王浚眯着眼睛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朝灼灼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灼灼惊恐的看着王浚,慢吞吞的挪到他面前又低下了头,比起刚刚快被季副统掐死时,她觉得此时的王浚更瘆人。
王浚抓着她的后颈,望着她的眼睛,道:“诸葛靓来过?你回去带句话给你家小姐:郭老太爷涉嫌私通逆贼,已被捉拿下狱,要不要发讣告给张夫人,由她决定。”
灼灼震惊,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这样赤裸裸的威胁,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是聊家常。
“你…”郭老太爷气得说不出话来,望着王浚仿佛很是面熟,诧异:“你是纤儿朋友?”
王浚向郭老太爷施了一礼,道:“见过老爷子!末将年少时确实同纤纤来过郭府。纤纤生性单纯,晚辈担心她受奸人蒙蔽。”
“我纤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有机会受人蒙蔽?”郭老太爷气呼呼道,要说蒙蔽,分明是你把纤纤诓来晋国,毁了她名声。
“张仲思,本名诸葛靓,他父亲诸葛诞是叛臣,文帝曾下令诛杀诸葛家三族。诸葛靓曾多次潜回晋国窃取机密,还请老太爷不要执迷不悟,把诸葛靓和纤纤唤回来,可免您不知之罪。不然,您这一大家子和前途无量的儿子,恐怕都难逃一死。”
“仲思乃我幼女养子,不是你口中的叛臣之后,如今他们已经回国准备婚礼,短期之类不会再回来了,还请将军莫要为难。”
这话不说还好,王浚一听脸色煞白,道:“老太爷如此冥顽不灵,我看您还是呆在家中好好反省,限您一个月交出逆贼,如若不然,以谋逆罪论处。”王浚轻轻拍了拍灼灼的脑袋,而后转身离去。
诸葛靓带着纤纤一行人往东吴方向逃,天黑前在上党与朝歌交界的小镇落脚。晚饭,纤纤胃口不佳早早的回房休息。
诸葛靓坐在床沿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担忧道:“午饭没吃就赶了半天的路,是不是饿伤了胃?还是水土不服?”
纤纤紧张的盯着他的手,本能反应是想躲开,又觉得不妥,道:“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纤纤满含歉意低垂着头,她无颜面对哥哥,心里很忐忑:如果他问起这些天的事该如何做答?
诸葛见她躲闪的眼神还有几分疏离,很想问她:这么些天王浚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即使他对你做了些什么,我又能如何?话到嘴边终究是问不出口,便道:“没事就好,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纤纤长吐了一口气。
第二天,意外的事让着急逃跑的诸葛靓停了下来,他们只得在上党多呆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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