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此番辩驳的宣德帝颜狩,只觉一时语塞,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卫安恒掐住律法上的纰漏,一时间竟也找不到能反驳他的角度出来。勤政大殿之上,所有跪下的臣子都惊讶的看着这个平日里的“受气包”卫安恒。
大殿之上的君臣二人,就这样顶上了牛。足足沉默了有半刻钟,宣德帝颜狩突然轻笑出声,一边摇着头,一边拽起了跪在地上的卫安恒:
“卫安恒啊卫安恒,你还真是够执拗的,这回可算是给朕出了个难题呀。那你来说说,此事究竟该怎么办?巴格身份过于特殊,总得给萨满教一个交代呀。要知道,在幽北三路的百姓心中,萨满教那可是威望甚高啊。”
卫安恒根本也不是个执拗的人,今日的这番行为,已经让在场众人都惊掉了下巴。眼下他见宣德帝颜狩亲自开口打圆场,也立刻来了个就坡下驴:
“只有圣明宽仁的明君,才会容许臣子当殿逆言抗上。臣今日着实有些放肆了,皆因为家父临死之前,曾经留有遗训。家父对微臣说,律法既是朝廷的根本,也是卫家的根本。正因为此事关乎家国根本,微臣才不得不放胆直言,还望陛下宽恕。”
“罢了罢了,你这也是忠君之事,何罪之有啊?有了你这样的铮骨忠臣提醒,朕也好时时自醒啊。”
几句客气话说完,宣德帝便松开了卫安恒的手,并对所有竖着耳朵偷听热闹的大臣门说:
“你们这些做臣子的,都应该像卫安恒卫大人一样,秉公执言。莫不是你们都认为朕是个听不得忠言逆耳的昏君不成?卫大人说得好啊,律法是朝廷的根本。无论是谁,都应该严守朝廷法度,哪怕是贵为天子的朕,也不例外!”
说完,又拍了拍卫安恒的肩膀:
“在此事之上,朕的难处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那么朕就把此事,全部托付予卫大人你了。卫大人,可要为君分忧啊。”
散朝之后,“铁血硬派”的卫大人,被诸位同僚围在了馄饨摊前。而一向沉默不语的丞相李登,身后跟着门下头号斗犬万长宁,二人目不斜视共同登上相府马车,扬长而去。
被众星拱月的卫大人口中一边支应着同僚的询问,双眼抽了个空子,看了一眼远去的相府马车,心中暗自斟酌起来:莫非……是我会错了意?
万长宁坐在相府书房之中,狠狠咬自己的下唇,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的开口:
“恩相,有句话我知道不该说……”
“那就别说。”
李登冷淡的回了四个字,便不再开口。
“可巴格这一死,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是上天赐予的绝佳机会。既然沈归是郭家最后的变数。为何不任由陛下出手,也好为双方铲除后患。这样一来,于我们来说可百利而无一害啊!”
李登眯着双眼盯着万长宁,直把万长宁看到有些心虚,才开口说道:
“士安啊,你的眼光一直都有些浅。眼下如若我们冷眼旁观,任由事态发展下去,看似可谓百利而无一害的天赐良机。但就老夫多年经验看来,凡是天胡之局,无一例外的都是会要人命的陷阱。天有日月、瓦有阴阳,明面上摆着多大的利益,暗地里地就隐藏着多大的危险……”
说到这里,李登站起身来,拍了拍万长宁的肩膀:
“士安啊,你仔细想想,由古至今,何时曾有过真正的“便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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