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咎有些无辜,甩甩发梢,道:“我见它放桌子上,好奇就打开来看了,谁想到会是要给三殿的。”
谢必安抓过画,迅速卷起来,递到了我手上。我瞧着这画卷起来跟普通画都一样,方才无咎说这画的是谁来着?察查司?
画轴再次滚动,一个玄衣男子跃然纸上,他那双眼睛好像在看着我,用一种我难以忽略却又不知如何解读的眼神,看着我。
忽然胸口一阵刺痛,脑海里晃过一张面孔,就是画中的人,莫非我曾见过?
历寒没让我再看那画第二眼,就收走了画,转而扶助我,问:“没事吧?”
我确实没什么事,只是刚才那一阵心痛的感觉,不知从何而来。我问谢必安:“那是察查司?就是那位沉睡了上万年的四大判官之一?”
谢必安似乎这才想起,我来地府万年,竟没见过这位判官,于是朝我点头。
范无咎又补充道:“若不是他不省人事了,哪里用得着我们来代职。”
“可是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点,范无咎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谢必安要将察查司的画像给我。
谢必安正欲解释,我一想到历寒还在就觉得不妥,赶紧往回走。“我还有点事,你下次再说吧。”
谢必安若是再不明白我的用意,那我可得诅咒他三天见不着八殿。所幸,他不是太笨,知道我并不想让历寒知道此事缘由。
诚然,我是低估了历寒。
历寒拿走了画像,并没打算还给我,我追了上去想抢回来,几次三番无法。
“余映啊,这画只是不小心沾染了你的气息,其实未必就与你有关啊,毕竟凤麟洲是你诞生的地方,四处留着些你的气息岂不太正常了。”他将画轴拿在手里转了好几圈。
“就算与我无关,那也不是你的,是必安给我的。”
历寒摇摇画轴,“非也,既然画中人是察查司,归属他才是最合理的。”
“那你倒是把他叫醒呀。”我看准机会想扑过去,却见他手中点了一把火,画轴已经点燃。
“住手!”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恶劣的二殿,先是抢我的画,现在又玩够了打算烧了。
但他显然还有更恶劣的事,大约见我实在心痛那画,火燃烧了一角就停了。我知道他要开始跟我谈条件了。
他揽过我的肩,道:“你把在人间没唱的那首歌唱完,我就还给你。”
“你都烧了。”我的怨念快赶上跳忘川河的亡魂了。
“你不要的话,那我就烧完好了。”作势又要点火。
“别别别,我给你唱。”真是有一种卖身为奴的感觉,如若日后察查司醒来,我可得好好给他说说,为了你的画,我都委身变唱小曲的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幸亏这首歌简短,音韵也简单,不然我可能真唱不完。
阴间的小曲很多,不知道为何历寒偏偏喜欢这首,大约是在思念谁?瞧他听我唱完都迷醉了,也不留心我从他手里把画夺走了。
我带着画又飞回了谢必安处,历寒还在原地沉思,大概是被我的歌声迷惑了,窃喜。
谢必安没料到我这么快就又回来了。“这画怎么这样了?”他指着一头被火烧过的痕迹。
“哎,还不是历寒那家伙,非要跟我抢。”不过,好在画还完好,铺开来看,重要的部分都没有烧到。
谢必安问:“二殿为什么也要这幅画呢?”
“那谁知道,反正他一天不跟我作对,他就皮痒。”
范无咎道:“二殿不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啊。”
我只好咂舌,这人间常说,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咱都不是人,也就更不好知心了。
画的落款处还隐约可见“时州”二字,我问:“这是一个叫时州的人画的?”
“你怎么连察查司的大名都不知道,他叫穆时州。”
我心道,我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岂止这一件,范无咎抬头看房梁,又道:“喏,就是咱们现在这处的主人。”
瞧着黑白无常有些无奈的样子,我便问:“你们是不是很想他快点苏醒,好卸掉身上的担子?”
谢必安深以为然,但是再一问,如今的察查司人在何方,何时苏醒,却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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