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成为了那批孩子里最早学会识字的人,因为同一期的其他孩子已经没有机会再去学习任何东西。
霜叶是在什么时候觉得她死了呢,也许是之前在哥伦比亚边境佣兵团被团灭的那次。
她从尸体堆里爬出来,身上全是伤,矿病区也开始腐烂,但她感觉不到疼痛,她就那样拖着斧子一路走回营地,把自己藏好的识字本揣在怀里。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去拿一些别的东西,大概那个时候,小小的她心中所想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唯一的东西。
在人没有方向时,肚子就是最好的方向。她重新接手了一些任务,混迹在各个佣兵团,以自由佣兵的身份活着,在世界各处继续挥舞着已经陪伴她不知多久的斧子,还有就是在识字本上继续划下别人难以辨认的符号。
每次打扫战场时,她总喜欢去找一些别人的日记,有人把遗书放在胸口随时准备赴死,有人把钱装进口袋随时准备逃跑,即使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她也会通过字迹来猜测很多东西。
她就是这样在战场上一个人学习着世间的悲欢。
霜叶第一次知道罗德岛这几个字,是在一个男人的上衣口袋里。
那里零零散散的放了一些带血的零钱和这封信,男人的死相不是很好,一柄长枪从他的胸口贯穿了过去,他就这么被钉死在了荒野上。
这让人很难不去注视,几乎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霜叶冥冥中就感觉到了,这个男人没有什么不甘心。
至死,他都在向前。
她费力的踮起脚尖才从男人的上衣兜里找到了一封信,是写看到信的人的,他让人把信送回罗德岛,并且在心里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没营养的废话,最后在信的末尾说明了这些零钱是定金,到了罗德岛后,他的上司会替他支付余下的费用。
“以及,发现这封信的,如果你是个感染者,那么不妨去罗德岛看看,我的上司是个很好的上司,罗德岛也是个很好的地方,也许你不知道哪里有家,那罗德岛也许会接纳你。还是谢谢你了,陌生人,记得替我告诉他,我完成了任务,我没后悔过。”
只是霜叶找到罗德岛时,男人嘴里说的上司已经消失不见,似乎从没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个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女人,战场上的直觉告诉霜叶,眼前的女人很危险。
女人郑重的收起了信,向霜叶道了谢,然后打开了抽屉找着什么。
霜叶没想要钱,女人也没想给钱,她直接递给了霜叶一份合同,报酬是在罗德岛治疗矿石病。察觉到霜叶不识字后,她口头解释了一遍她的意思。
起先霜叶并没有想要接下这份合同,只是想起那个男人信末尾最后的话,她阴差阳错的选择留在了这里。
“他说,这里当家。”霜叶费力的用通用语说道。
“罗德岛只是个供人躲雨的山洞,但只有你要你把它当成家,它就会成为你的家。”良久之后,女人用哥伦比亚的土语回答道。“罗德岛欢迎你,霜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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