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大?前些天,铸币司司长出事,他跑得不见人影,和个避猫鼠似的。”
“可到最后怎样,还不是没查到他头上!作生意,不和官府勾结肯定不行。”
“官府要是拿着钱不给,你找哪说理去?”
“早晚会给的,官府的信用还是有的。只要我们拿合同找来贷款,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哎!我这一辈子做生意,就从未找人借过钱。”
“不贷款那只是小作坊,一辈子干不大。没有风险就没有利润。您呀,经营思路要转变啦。”
“我可不那么看,我只想图一辈子平平安安。你说你,不听我的话,早年,要是跟了漕运刘爷干货代,那是朝廷的生意,旱涝保收,多好呀。你非得逞强自己干,这么多年啦,我也没看见你拿回多少钱来,还总受窝囊气。”
“爹呀,人这一辈子有可能等待的就是一次机会。你不敢想、没耐心,这机会就永远不会属于你。熬着吧,万一哪天我发大财了,爹呀,你就享清福喽。”
“作美梦吧!你看看把你妹妹都累成了什么样啦!师师——,你不要干啦,过来休息会儿,陪爹说会儿话。”
“好嘞!爹,我这就过来。”师师放下手中的活计,跑了过来。李虎看妹妹和父亲说话,他又回去干活了。
“你看看,把我女儿都晒黑了,头发乱得和个疯丫头一样。过来!”王寅掏出一根红头绳,给女儿把散乱的头发扎起来。
“爹呀,你哪来的红头绳?”
“这呀,说来话长,在大宋朝,能染出我这种红色来的人就没有几个。”
“爹呀,您的印染秘方有好多人要购买。”
“给多少钱我都不买!开染坊,表面上看是个粗活,可实际上,这里面的学问可多呢。”
“爹,您给我讲讲。”
“要说这印染手艺是传男不传女的,我看你哥哥是不会学啦,我不想把我的手艺带到棺材里,就教给你吧。”
“爹,我会认真学的。”
“这印染可是有讲究的,我先说植物色,譬如红色,它主要是从茜草、红花、石榴中提取的;黄色,主要从郁金香、槐花、栀子、中提炼出来的;青色,是由蓝草制成的靛蓝,故有“青出之于蓝,而青于蓝”之说;黑色主要是从胡桃树、柿子树、栎树中得到的。我们将红、黄、兰、白、黑称为五色,也是本色、原色。有了这五种色彩,其它的颜色就都可配了。”
“爹,你给我的红头绳,它颜色挺特别的,和我裙子颜色不一样。”
“对呀,你裙子的红色是石榴红,是由石榴花提炼出来的。在隋唐时期,女孩子最喜欢穿这种颜色的裙子,称为石榴红裙。所以人们常说:‘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红色有多种,多数是由茜草提炼而成的。南唐诗句,‘茜裙二八采莲去,笑冲微雨上兰舟’,就是指这种颜色的裙子。你的红头绳,是一种稀有的红色,很宝贵,是苏丹红。苏丹红属草本植物,也称沙漠玫瑰。它是早年间,袄教神父给我沏茶喝的。我留下来一些,制成了染料。”
“哎呦,父女俩在这里聊天啦!”祥和的气氛被走进来的任员外打破了。师师讨厌来人,躲出去干活。
“任员外,你来啦。”王寅话语中透着冷淡。
“王老板,前些天,我和你说的事,你想得怎样啦?”
“什么事?”
“哎,我还一直等着你的回话呢,我儿子的婚事!怎么,忘啦?”
“没有回话,就是不想回话,我女儿不想嫁到你家。”王寅干脆拒绝。
“王寅,这可不像你说的话?怎么着,几天不见脾气见长?”
“我说任员外,谈婚论嫁本是两情相悦之事,我家不同意,你又为何必苦苦相逼呢?”
“王寅,你以为,你生意步入坦途了,求不到我啦?”
“生意的事,还真不用你操心,我过得挺好。”
“我说老王,咱们在一个地方做着同种生意,俗话讲,同行是冤家,可我怎么做的?我把生意让给了你,你不说报答,还要拒人千里之外?”
“我怎么报答,卖女儿?想得美!”
“老王,做人要看远一点,懂得什么是知恩图报吗?”
“我做人光明磊落,不用你教!我看你倒是太霸道了,染布就你家会干?凭什么就得你一家干!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
“王寅,你不但抢了我的生意,还从我那挖人,你说说,你的染坊中有我多少工人?”
“工人,谁给的工资高就跟谁走,这是天经地义的。谁也不会给你打一辈子工、扛一辈子活。你有本事,叫他们回去啊!”
“好好,我算看出来了,我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放屁!谁是鸡!你想找挨揍不成?”李虎一直暗中听他们讲话,看情况不对,他从作坊里拎着铁锨跑了出来。
“好,你等着,我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亏!”任员外看李虎来势凶猛,他知道不是对手,叫喊着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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