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看着那一栋外表刷了一层白灰的土砖房,中间是一间宽敞的堂屋,左右两侧各两间卧室,后面还有三间简陋的杂屋,其中一间是用来养猪的,还有一间是厨房,剩下的一间一半用来装柴火杂物,一半是茅房。
像土砖砌成的屋子在农村来说是很普遍的,这些年村里也有些年轻汉子外出打工赚了点钱,村里有几户富裕的人家也建起了红砖楼。
随着越走越近,她看到屋子前面的晒谷坪里停着两辆单车,她知道这是大姑和大姑父的。听着堂屋里传出来的阵阵谈话声,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背着书包走了进去。
堂屋正中间装了一台吊扇,屋子里的人都坐在吊扇下面嗑瓜子闲聊,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所有人都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坐在最里面的两个胖女人看到是李海棠回来了,原本笑容满面的脸煞的阴沉了下来,其他几个男人的脸色倒没多大变化,看了她一眼就转头喝水了。
坐在最上面的两人是李海棠的养父李建国和养母邓文芳,李建国是个沉闷的性子,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出来的人,他平日里都在镇上的粮仓里干活,家里的所有事情都是交由邓文芳处理。
邓文芳是个超级泼辣吝啬的女人,胡搅蛮缠的本事人尽皆知,又加上她嘴巴喜欢搬弄是非,爱占小便宜,村里人都不太喜欢她。只是碍于她娘家堂兄在县里机关单位上班,属于公职人员,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多事情上不跟她计较。
他们的右手边坐着的正是大姑李建红和大姑父周宇,大姑父家是隔壁镇上的,家里条件还不错,在他们镇上面开了两个店铺,大姑经营一家裁缝铺,大姑父则开杂货铺。
说来大姑李建红非常不喜李海棠的原因非常的狗血,李海棠的亲生母亲李小琴也是李家村的人,当年李建红与她的亲生舅舅年轻的时候处过一段时间。本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李小琴这个做妹妹的却坚决不同意对方进门做她嫂子,甚至以死相逼,当时事情闹得很大,最后这段姻缘也就不了了之了。从此以后,李建红就恨毒了李小琴,也就连带着恨上了被李小琴丢弃的女儿李海棠。
李家兄妹有四人,李建国是老大,李建红是老二,下面还有两个弟弟李建刚和李建华。李建红家的条件是最好的,她对家里面的三个兄弟也颇为照顾,时不时给他们各家捎点好东西回来,所以李家三个妯娌都喜欢这个姑子和姑爷回来。至于李建红不喜李海棠的原因,她们自然也心照不宣,为了下次多得点好东西,每次在她回来时,妯娌三人难得地放下平日里的成见,一齐对李海棠开炮。
李海棠在回来的路上就已将过往的经历全部回忆了一遍,自然也明白原主性子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自卑懦弱的原因了。
她扫了一眼堂屋中的人,见李家四兄妹都在这里,李海棠这一代的堂兄弟姐妹们也全部在,粗粗一数有十来个,还有几个村里的邻居也在。所幸这间堂屋比较大,这么多人坐在一起也不觉得拥挤。
该有的礼貌还是懂的,她可不想被别人抓住这点不放,按照长幼亲疏顺序一一喊了一遍。
等她挨个叫完,邓文芳就迫不及待地开炮了,“你这贱蹄子又死到哪里去了?婷儿她都早就回来了,你是不是又想偷懒不干活?”
听到她嘴里的这声“贱蹄子”,李海棠微微皱了下眉头,邓文芳以往也是如此骂她的,她不想跟她顶嘴,也不敢,若是反嘴一次,估计又要饿上一天。可是这具身体里已经换了芯子,在她重新活过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这辈子再也不软弱,她强势地活着。
所以,她挺直腰背,抬起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语气很平静地回道:“学校是三点五十放学,现在差不多是四点半左右,我回来的时间最多比平时延迟了十分钟。而这十分钟的时间,我去镇上乞讨,别人好心赏了我一个包子。至于李婷为何早就回来了,我也不清楚,我看到她的同班同学周芬和杨露就在我的后面。”
“你什么意思啊?乞讨,你还要不要脸,老娘短你吃喝了吗?”
“今天姑姑和姑父回来,我特意跟班主任请了假的。”
邓文芳和李婷母女俩同时发飙,她们母女俩脸上恶狠狠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李海棠很淡然地看着她们,眼底一片冷漠,语气很平静,半真半假的说着:“你有没有短我吃喝,你我心知肚明。昨天早上喝了半碗稀粥,昨天晚上你说两背篓猪草割少了,不准吃晚饭。今天早上我又割完两篓子猪草回来,一碗米汤都没给我留,就算是生的红薯也被你锁进了柴房。中午带饭的碗五天前被李涛砸了,你说不准我用家里的碗带饭,也没有给我钱去买饭吃,我已经五天没吃过中饭了。我今天实在是太饿了,在路上饿晕了,还是唐医师好心给我送了碗糖水,向好心人讨了个包子吃,这才有力气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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