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粤的王君知悉献艺一行来到封地内,便遣了仙使请师兄弟一行至鸢花台赏花品酒。
献艺自然是应下了邀约,廿熹却叹道,“这楚王竟如此识礼,连咱们几个渡劫的书生都要宴请。”
献艺道,“楚王好客如归,敬贤礼士,想来他也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才宴请我们师兄弟几个。”
翌日,师兄弟一行如约而至。
待到行至鸢花台上,师兄弟一行才发觉楚王此番竟是要他们做陪客,今日宴会上的主宾另有其人。
廿熹观望鸢花台,嘀咕着,“竟然是她。”
那日在花会上的黑贵妇居然是今日的主宾,大师兄见楚王对其礼遇有加,便问廿熹,“师妹,你认识这位夫人?”
“不认识,我只是在花会上见过,她的仪仗甚是张扬。”
师兄弟一行恭敬入席,几位宾客皆面向楚王,等待开席。
这楚王是一位年轻才俊,看似放荡不羁的华服下却有一双洞悉万物的慧眼。他的腰间挂着一枚淡黄色人鱼形玉佩,十分可爱优雅。只见他缓缓举杯,从左至右一一点杯招呼,“诸位今日能相聚鸢花台,是我楚粤的荣幸。本王且为诸位引见一番,左边这位乃是委舾兽族的君后——不悔夫人,不悔夫人曾在楚粤边境的梅谷内仙居,如今也算是回到母家了。”
楚王说到这里,众人见这不悔夫人端坐在蒲团上,双手微抱向楚王恭敬行礼,“多谢楚王款待。”
楚王接着说道,“其他几位是北境临滨仙尊的弟子,也是来我楚粤参加鸢花盛会的。”
说罢,献艺师兄弟便向楚王与兽族君后一一行礼,介绍各自名号排行。楚王满面微笑,那兽族君后也彬彬有礼地一一点头。
宴会之上,众人皆寒暄一些族内轶事,以及夸赞这鸢花盛会的美艳奇绝。
兽后似乎并不健谈,席上多是楚王与献艺在侃侃而谈。兽后不是呆呆把玩案上酒杯,便是环顾汋浪庭众人,最后却一直盯着廿熹细细打量,她直直盯着廿熹腰间悬着的赤带锦囊。
廿熹也偷偷观察这位妖艳孤傲的兽族君后,心中暗叹,“这小兽的旧爱竟是这般冷峻妩媚,看他平日里温暖爱笑,如何会爱上这样高冷的妖女。话又说回来,这小妖的手段实在高明,竟还将要离那个封了君的舅舅迷得颠三倒四。能成为一族君后,对于一个小妖来说已是天大的幸事。”
宴后,廿熹欲回驿宫好好休息一番,等明日小熠来了痛痛快快玩一场。
“仲海公主,请留步。”
廿熹忽然听到有一个女声自身后传来,回头一看,竟是那兽族的君后。廿熹虽不喜欢这个浑身珠光宝气的贵妇,却碍于她是要离的舅母,又是一族之后,便只好停下来,“君后唤仲海有何事?”
“仲海公主可喜欢这魇族的鸢花盛会?”
“仲海甚是喜欢。”
“公主久居七海,自是稀罕这些繁花胜景的。不如,同本后去赏花吧!”那兽后说完,也不待廿熹答了她的话,便径直向前走去,身后的婢女急急跟上去,却被她摒退了。
廿熹倒是想看看这小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仲海是七海公主不假,可这些花团锦簇、百媚千娇却是司空见惯的。”
兽后一脸疑问与不屑,“哦?本后听说,七海里连冰雪都是没有的,若不是有上古的金刚轮,恐怕水族终日幽居海底,连日月之光、星辰之华都不曾见过吧?”
廿熹见这梅谷里生出的小妖见识鄙薄,心里不禁乐道,真是笑话!如今世人皆知,在九州七海之内华族与水族并称第一望族,且世人皆道委舾兽族已日渐变成蛮夷野族,你一个续弦的小小兽后,却敢对本公主不敬!
廿熹本不欲与她相争,却忍不住缓缓说起,“我水族之内从初修炼仙法的精灵到我父王,都可自由出入七海,幻化人形真身。只是这七海的风光与珍馐实在难得,水族的诸仙都舍不得离开七海龙宫,甘愿御水守海。”
“那看来是本后狭隘了。仲海公主钟灵毓秀,佳人天香,我身为兽族君后,也愿请公主日后来委舾仙游,委舾不仅有峻岭崇山,更有才子盖世。在海里待久了,是该出来开开眼界了。”
廿熹见这妖女兽后如此嚣张,愤愤道,“多谢君后!仲海自幼跟随祖父与父王游历九州,虽幼时顽劣,却仍记得一丝半缕的趣事。仲海虽是水族公主,却有龙族血脉。本公主的娘亲是凤族与华族之后,祖母与几位叔伯的仙妃皆是木族上仙。如此一来,北境之庸北、祁燕、北州与上古神地西郡、羌溪皆与仲海一族上下一心。裔族乃仲海婶婶的母族,仲海的庶伯湖人辖管上州与楚粤两地的魇族,适才席上说君后出身于楚粤与上州边境的梅谷内,如此说来,仲海与君后倒是颇有渊源。君后舍身取义,远嫁委舾,他日若受够了那蛮荒之地想要重回梅谷,我可令庶伯为王后保梅谷周全。至于委舾的盖世才子,仲海却不敢高攀。我七海女仙两百万年来从未有嫁入委舾兽族之人,身为远古神族血脉,仲海应将这血脉传承下去,怎可乱了出身?”
听了这番话,兽后不悔直叹息这丫头伶牙俐齿、理不饶人,竟拿七海公主的身份来压兽族君后。不悔也不甘示弱,直接没好气道,“仲海公主既如此看重血脉出身,为何却与兽族旁支野系的一名庶子纠缠不清呢?不知是忘记了自己身为一族公主背负的责任,还是寡廉鲜耻、背弃女德呢?”
廿熹听了这话,直接怒怼,“说到女德,为何有人背弃了九万年的所爱,投入离魂的怀里!更不知羞耻地以韩寿偷香之事炫耀自己勾魂夺魄的手段。”
不悔恼羞成怒,“放肆!他竟连这等枕边秘语都同你说了,实在是忘恩负义!”
“真是贼喊捉贼,你这魅惑男人的本事果真一顶一的好!”
不悔气得直跺脚,本想冲上去再与廿熹理论一番,廿熹却不愿再与这恬不知耻的小妖逞一时口舌之快,径直拂袖离去。
兽后不悔仍不肯善罢甘休,嘴碎道,“我若不舍身忘义把那呆子舍弃,如今哪有你品尝残汤冷饭的机会。”
廿熹虽然离去,可是仍听到了这句话,心里竟酸酸的。
委舾这边,离魂的封君典仪俱已准备妥当,兽族诸神皆静待明日的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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