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离笑着道别,“等我。”
廿熹也笑着点头,同他道别。
要离与无声、无息两位师兄,以及献艺与廿熹都挥手告了别,便跟着哥哥豺貄回委舾了。
刚刚离开上州,他便着急将锦囊打开,内中的纸笺上却写着“恭贺新君”四字。
要离看了师父的嘱托,感叹师父天人妙算的同时,也在嘀咕着,自己前些天回委舾参加舅舅的封君典仪是不是已经算渡劫了。
他转念想到,兄长运送这些旧物还需要他护送,貉貊仙上一事也没有头绪。
既然是十劫九历,如果自己不能心诚的话,万一为师兄弟和自己惹来祸端,是极不好的。
于是,要离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再回委舾一趟。
又过了两日,思源仙子的仙身和法力已经恢复了几分,她决心离开上州,回七海去。
想到这里,她心中既喜又悲。
悲的是,如今七海还算是自己的家吗?喜的却是,纵使七海容不下自己,可是祁燕却向自己敞开了大门。
这日的早晨,思源与献艺早起来,准备离开驿店回北境去。
廿熹知道思源还在生自己的气,可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思源一定会想明白的。
廿熹追出门去,厚着脸皮笑道,“思源,等等我,你说你,还病着呢,想走也不叫上我,好能照应一下。”
思源回过头来,冷冷道,“不劳烦公主了,思源自己走便是。”说完这话,她心里也痛了一下。
“怎么了?还和我闹脾气了?你是知道的,我就是从小刁蛮任性惯了,不明事理,你就别生我气了嘛!”
“思源不敢。”
“好,那既然这样,我命你必须带上我,我怕我找不到回七海的路,我们一道回去吧。”廿熹说完嬉皮笑脸起来,挽起了思源的胳膊就要走。
献艺在一旁也觉得尴尬,轻轻推了推思源,希望她能原谅廿熹。
可是,纵使心如刀割,思源却依然冷冰冰地推开廿熹的胳膊,她对廿熹说,“七日后,我便要嫁入祁燕仙宫了,以后也不会再回七海去了。”
廿熹依然满脸堆笑,“你和大师兄这么快就要成婚啦?!恭喜恭喜,我也很开心。不过虽然你出嫁了,以后还是可以常回家看看的。大师兄若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便不能饶他。”
献艺听了这话,也连忙替两人和事,笑道,“师妹放心,月下仙人在上,师兄要是做了错事,你直接带七海的虾兵蟹将来拿我。”
说完,大师兄转而想思源说,“思源,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恪守本分的。”
思源却好似并没有听到献艺说话一般,只苦笑了一番,“公主,从今天起,七海再无思源,庸北也从未是我的家。”
说完,思源只给她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与献艺双双消失在魇城的街巷里。
廿熹呆呆地伫立在原地,孤身一人站了足足两个时辰,难道自己从此就要失去最好的朋友了吗?
她与思源在一起生活了十六万年,一起住在水晶龙宫里,一起玩耍,一起仙修。
如今,这份情谊,真的就要这样散了吗?
廿熹越想越糊涂,只觉得头昏脑涨,天旋地转。
日中时候,廿熹一个人坐在驿店的膳堂里,桌上摆了两个小菜与一壶清酒。
那酒已经添了五巡,菜却还没有动身。
这时,无声与无息两位师兄下楼来了。
“师妹,我们要回庸北了,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廿熹见两位师兄要走,心中不悦,“你们为何不多待几日呢?我还想再查探一下同德宫里思庙仙上被刺的真相呢?”
“此事疑点重重,一时难以寻到证据,可以日后再详查。如今大师兄就要成婚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准备赴宴吧。”
廿熹听了这话,便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走,“不行,思源现在还在误会我,我必须查清了才能回去。否则,我无颜面对她,更没有脸面送她出嫁。”
“既如此,你切记莫误了良辰吉日,我们先走一步。”
廿熹拜别了两位师兄,扔下手中的酒杯便去往同德宫了。
这次,她先来到同德宫的后门,想在附近查探一些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一瞬间便有一道万丈长的闪电劈下来。
廿熹抬头看着天空,不知为何此时竟会有天降异象,前几日不是已经降过天雷了吗?
廿熹正想着,却忽然有一道天雷劈天盖地地朝她劈过来。
无奈,天雷来了自是要挡一下的。
否则,若引发了火情和地动,便是罪过了。
好在自己的舅舅就是玉帝,小时候顽皮,每次舅舅都让雷公电母拿雷刑劈自己,廿熹已经习惯了。
因廿熹顽皮,雷公电母本可在仙界逍遥快活,却不得不遵从玉帝的传唤,急着赶来劈人。
一来二去,廿熹抵御这天雷的本事,自然要别旁的神仙强出许多。
廿熹挡了整整十道天雷,仰头看向云间,却还未见雷公电母有离去的意思。
毕竟这是在渡劫飞升,廿熹也不敢反抗。
只是如今,这两位神仙竟如此不讲情面,居然还要公报私仇,哪怕是要渡劫,九道天雷便罢了!
到了第十九道天雷,廿熹已经受不住了,头发全被雷电劈开,散落在飓风和大雨中。
等到第二十道天雷劈下来,虽然她浑身湿透,却仍觉得身上像是被火烧一样灼烧得十分疼痛。
第二十一道天雷劈下,廿熹筋疲力尽,软软地倒下来跪在地上。
第二十二道天雷还未及劈下,她已经倒在了泥水之中。
所幸,这是最后一道天雷,廿熹已经昏死过去。
是而,这最后一道天雷劈在她身上,也不会觉得疼了。
雷公电母见二十二道飞升上神的雷劫已经全部布完,从云间眺望上州,满意地离去了。
廿熹一个人,独独躺在同德宫后面的泥地里,周身的霓裙被雨水打湿,溅满了泥巴贴在身上。
许久,大雨将昏睡过去的廿熹又打醒了。
她微微睁开双眼,只看见眼前有一双干净小巧的雪白色绣靴。
那双脚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最后停在她的面前。
有一枚淡黄色的人鱼形玉佩从那人的腰间垂下来,彩色的穗子被大雨打得湿漉漉的。
救我!
廿熹很想向她求救,她伸出左手,想去抓那双脚,可是暴雨倾盆,雨滴落在泥地里激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不由地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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