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你看见玉缨了吗?”陆为霜双手举着杯盏,用胳膊肘捅了捅朴光问道。这玉缨原是她五岁那年随阿耶路过刚刚收复的叛乱之地时偶然遇见的弃女,她本来还有个同胞姐姐叫鸾缨,结果兵荒马乱的被饿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被人贩子买去预备送到秦楼楚馆里做丫鬟。陆为霜当初觉得这丫头很有眼缘,再加上陆将军心善,就将与为霜同岁的玉缨买了下来权当女儿的贴身侍女。陆家父兄向来繁忙,只靠着玉缨陪陆蹊长大,两人又都学了拳脚功夫,平日里就如同亲姐妹一般。
朴光也觉纳罕:“奇了怪,往日从鄣兄想撵她都不走,今日玉缨倒没在你身旁陪着。”
“谁知道她又去哪儿了。”陆为霜叹了口气,自从她们举家搬至都城,那丫头就失了心一般不服约束了。虽然她也没当玉缨是下人,可她老是顶撞自己,还经常偷偷溜走,这让陆为霜很是不满:“我自己去换酒罢!”
“阿姊且等一下。”祁清安接过陆为霜手中的酒瓮笑着道:“还是我去吧,就当报答阿姊方才之恩。”
陆为霜也笑道:“那我可要承你的情,不然你总是念叨着恩啊怨呀的,我可受不了。”
清安只嘻嘻的笑着抱上酒瓮跑了,她心里明白陆为霜向着自己,将自己当做小妹妹照顾,不需自己同她计较这么多。
陆将军的宅邸很大,里面景致又好,只是路程七拐八绕的不大好走,祁清安一路上见着小斯女婢便询问酒司在哪儿,费了好半天才接了满满一瓮陈酿。归途走了半路,她的手已经酸痛不已,看来这十二岁孩童的身体还是太弱,要是能找机会练练,也算强身健体了。
“这么重一瓮酒,抱的动吗?”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祁清安一跳,一个趔趄后她赶忙抱稳怀中的酒瓮,口中却不自觉应承道:“抱的动抱的动!”待她抬眼一看,原来是一个清逸俊秀的郎君。
“还是我来吧。”这小郎君没有给祁清安反应的机会,他微微一笑,伸手从她怀中接过酒瓮:“劳烦小娘子带路了。”
“啊?”清安一愣,不知该将目光放在他修长的手指上,还是那白皙的在阳光下发光的面庞上。她不自觉脸一红,结结巴巴道:“嗯……好。”
小郎君没有带侍从,长满翠枝琼花的小路上只有两人在缓缓前行。清安掐着自己的手指,不敢回头看他:“还……还未多谢郎君……”
“客气了。”那郎君虽穿着苎麻衫,言语谈吐却比宴席上衣绫罗的官眷们更为优雅:“想来小娘子也是陆家贵友,敝姓言,草字非瞻。今次初见,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原来是言殊!果然是如圭如璋的君子。祁清安恍然大悟,方才还听冯大郎提及,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她笑道:“郎君如玉君子,今日得见是我之幸。小女姓祁,名清安,家父是中州刺史祁承恭。”“原来是晟府君的爱女。”言非瞻点点头。二人聊着聊着不觉已到席上,为免麻烦,冯从鄣同谢朴光等早已拉着言非瞻去他们那儿安座,不消一会儿便聊的热火朝天。祁清安则回了恬安这边,玲珑早已在那儿等候多时了:“我的小姑奶奶你到哪里去了!大娘子在前面等着您呢!”
“阿娘要走了?”清安方坐下没多久,又被叫起来:“阿娘为何这么早就要回去,可是有什么事?”
玲珑摇头:“奴婢不大清楚,大娘子只叫您快去。”
清安无法,只得同众人道别,回头再看了眼言非瞻,便跟着玲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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