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压低声音说:“赵村长,你就别卖关子了,咱们都是敞亮人,你要是有啥主意,你就快点说吧......”
“有句话说:不看人亲不亲,要看理顺不顺。你在乔书记身上花两个钱,我去做做他工作,这事儿也许就差不多。”
爹寻思寻思说:“要是能办成更好,宁可花点钱也行,不过,你这事要花多少才能行呢?”
赵旺把右手伸出来用三只手指头比划着,爹猜:“三千块?”
赵旺点点头:“这个社会不花钱办不了事,我看这事应该没问题,这个钱由我送去,我找乔书记说点好话,咱们村还真没有像酒壶这样的好厨师了,我还想让他多给村里办点场面上的事呢。”
爹高兴地说:“拿出这点钱没问题,能办成就好、就好啊!”随口就对我说:“儿子,再给你赵叔加个菜,今天我们哥俩多喝点酒......”
赵旺高兴地说:“跟老哥在一起喝酒就是舒服,今天咱哥俩多喝点!”
我高兴地答应着跑到厨房做菜去了。
酒足饭饱后,赵旺满脸通红,酒话也多了起来,说今年村民选举换届一定要爹帮忙。
村民选举换届?赵旺这次来我家,带着他个人的想法,就是换届选举的事,我可算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了。
爹表示:在环山村,无人能赶上赵旺的能力和水平,为村民做了很多实实在在的好事,一定会为竭尽全力赵旺帮忙,具体怎样操作,到时候再说。
赵旺那个高兴,“啪啪”地拍着自己的胸脯表示,一定要让我继续干厨师工作,我要是干不了这个工作,他就辞职不干这个村长了。
看看,把宝压在我这了,爹不想帮赵旺都不行了。
爹也喝多了,就劝他千万这样做让他为难的事,什么事都顺其自然,什么事都没有绝对的。赵旺越说越誓言旦旦,也把他年轻的时候跟我爹怎么怎么好都讲了出来,最后翻来覆去地说:人这一辈子,钱是留给后人的,职位是临时的,只有感情是永远的。
也不知道赵旺的某句话感动了爹,加上酒精的作用,心情一下子就掉入感情的泥潭里,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事儿,他的声音、眼泪和鼻涕俱下。
我当时表态:不想再到村里当厨师了,很想到外面去闯一闯,需要赚大钱,需要成家、需要孝敬我爹。
赵旺就批评我:“不要因为一时的过错就葬送了自己所有的未来,现在村里的经济正在发展,你爹这些年很不容易,年龄逐渐大了,你要是孝顺就必须在家照顾你爹,虽然现在是临时工,临时工超过十年就有转正的机会,将来一旦有机会,到乡里给你转个事业编,一辈子不愁吃不愁喝的,多好?”
爹也说:“你赵叔绝对不会坑你,你好好听你赵叔的,还在村里继续干,从哪跌倒从哪爬起来,年轻人一定要有勇气,为你赵叔争口气!”
老天爷啊!你听听这些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啊?当时我真的很无奈。
第二天一早,由于爹昨夜喝多了酒,起床后说脑袋疼,看看挂在墙上的日历后说:“儿子,爹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这件事你必须办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我压低声音问:“爹,啥事?”
爹也压低声音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是星期一,按理说叶红应该不在家,上班去了,你到郝婶家,就说我有点事找她,让她来咱家一趟。”
我一脸不高兴:“爹,你觉得这件事妥吗?”
爹叹口气:“有啥不妥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就不相信叶红这孩子会让她娘守一辈子寡。”
爹的话是肯定的,坚信自己会有自己想要的幸福,他的心我懂。
爹继续说:“这些年我风里来雨里去受了不少苦,再累再难我都没有皱过眉头,唯有感情的事始终放不下啊!”
其实我了解爹,他是个硬汉子,对感情方面还是比较脆弱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件事让我的回忆泛起波澜:娘读过高中,是有文化的和修养的,按照古人所讲:温、良、恭、俭、让这五点,她基本能做到,唯一在感情方面很自私,有几次爹说村里某个女人如何如何好,娘非常伤心,晚上睡觉曾多次偷偷摸摸掉泪,爹深爱着娘。
男人有了女人才会有家的温暖,女人有了男人才有了依靠,现在娘没了,爹身边没有女人陪伴,可想而知是多么孤独和寂寞。
我的回忆在潮涌中又被爹的话截断。
“想啥呢?怎么还发愣了?去你郝婶家找她,顺便跟她说我要借三千块钱。”
我知道这是按照赵旺说的要给乔书记送礼,更主要的是爹想郝婶了。但是我不理解,家里到底有没有必要向郝婶借这三千块钱,按理说爹的生活还是比较仔细的,在我大脑里突然想到的是:要想郝婶对爹刻骨铭心,最好的办法之一就是向她借钱。
到了晚上,我正要去找郝婶,爹还是不放心,一再嘱咐:“要是叶红还在家,你就别提这件事,别让这孩子再闹,我心里也过不去。”
我进了屋,看见郝婶正在织一件蓝色的毛衣。
郝婶看见我进屋吓了一跳,然后却把毛衣藏了起来,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也不能问,看看叶红没在家就笑脸嘻嘻地说明了来意。
“咋地?你爹想见我?”
“嗯,他让你去我家,说是有事跟你商量。”
郝婶满脸笑容。
“那行,咱们走吧。”她说着脱了鞋,到炕上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带锁头破旧的小黑木匣子,打开锁从里面拿出整整齐齐的一些崭新的人民币来。
“郝婶平常家里就放这么多钱啊?”
“这些钱昨天刚从信用社取回来的。本来卖饲料喂猪的,看样子要喂你爹了。”她说完下了炕穿鞋就要跟我一起走。
“郝婶,这样走可不行,我看你还是换点衣服,头上蒙个什么,我骑摩托驮着你,晚上天黑,别人也看不出来是你。”
郝婶想了想笑说:“村里谁不认识谁?我感觉像地像地下党的党员,接头去了呢,那好吧,我去准备一下......”她紧忙洗洗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从衣柜里找出一个黑色纱巾蒙着头坐着我的摩托来到我家里。
看着郝婶进屋,爹一脸兴奋和红润。
我很明白事理,知道爹可能找郝婶要沟通感情、加强交流,看样子是不能让郝婶回家住了,要留他在我家住一夜呢。为了方便他们好好沟通,于是借口说到县城办点事,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爹从兜里了掏出二百多元递给我说:“晚上天黑,别喝酒,骑摩托注意安全啊……”
我爽快地答应着,骑着摩托车就飞一样地走了。
搭一座桥梁过河、劈开一座山修路,这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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