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余等了几天,月牙胡同就来了信,祖母说,既然病好的差不多了,就准备回来吧,过些时日她就派人来接她。
于是又过了几日,庄子迎来了贵客,竟是她那个向来行踪诡秘的四叔。
她四叔程舰南,是祖父最小的孩子,一向不拘于京中的镣铐枷锁,十几岁便独自出门游历山水,鲜少回京,不想这次却被祖母托来接她。
她前世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记得是个清俊的翩翩公子。
程嘉余踏在长廊的实木地板上,看到大门外停着辆马车,有些低调,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不俗的。
程舰南坐在厅里喝着热茶,津津有味的赏着挂在背面高堂上的字,仿的算是前朝大师章务子的,但也不难看出下笔之人那份功底,隐隐能看出几分泰然。
程嘉余了身平日不常穿的淡紫色系的衣服,进来是笑的恰到好处,对着程舰南福了福,“四叔安好。”
程舰南眯起眼睛一笑,“你是嘉余?几年不见,如今到成个小大人了。”
“四叔说笑了。”
“来坐吧。”程舰南示意程嘉余在他旁边的位置,按理说,程嘉余,应该坐在他下首的位置,可程舰南叫程嘉余坐在那里她也就不好推脱了。
“你祖母说,你如今病大好了,趁着现在将你接回去好好过个年,去去病气。”
他那日刚好在程老太太那边,看到了程嘉余去的信,想起自家大哥就多嘴问了几句,自家母亲就沉默了,几天后就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程嘉余颔首,“劳祖母担心了,多谢四叔今日来接我。”
“一家人何必客气,如今也快午时了,因提前也没有告诉你,你收拾起来可要多久?”
“四叔放心,几件衣裳罢了,已经吩咐下去收拾了,午膳厨房想必也弄好了,四叔不如留下一道用饭,再歇息一下,就能走了。”
程舰南满意的笑,“好,我也饿了,走吧。”
程嘉余跟在程舰南身后,不想他突然停下,回头指着她身后问她,“这字是谁写的?”
程嘉余头一看,便听身旁元秀得意讨好的声音,“自然是我们大小姐写的,四爷觉得如何?”
程舰南一笑,“甚好。”然后转身继续前行。
程嘉余皱了皱眉,看了眼元秀,元秀打了个寒颤,就看见自家小姐缓步跟上了四爷。
程嘉余庄子上吃的饭不比在府里的精细,可程舰南也没有发觉什么不妥,自顾自吃的十分欢欣。
程嘉余吃得不多,她这个四叔,确实是不拘于世。
等到车驶进了城里,街上小贩的叫卖声市井里的人烟声,又将程嘉余入恍惚之中。
到底有些不受控制,她伸手将帘子掀开,愣愣的看向窗外。卖着各式京城小吃的,卖着胡人各式新奇的小玩意儿,又或是平平无奇写着“算命”的摊前坐着一位年老而眼神空洞的算命人,一一呈现在她眼前。
蓦的,撞上一双探究的眼,置身于市井的清冷少年,不自觉的吸引她的目光,她回过神来,手一松,任帘子再度垂下,掩去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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