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来,他之前把我打飞之后没有乘势猛攻,反而选择一下一下地逼近,这不是好整以暇的余裕,而是小心谨慎的试探。想通了这一关节,孙苏合心中胆气大增,虽然强弱悬殊的境地并没有丝毫改变,但好歹也要和他周旋一番。
孙苏合如同在悬崖边上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即使稻草再小,但一旦于绝望中看到一丝曙光,人就能迸发出意想不到的潜力。
这一瞬间,孙苏合心中突然莫明地感到了一种宁静。
这不是破罐子破摔的绝望,而是真正的心如止水。孙苏合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他一呼一吸,略带灼热的空气通过鼻腔进入身体,他感受到心脏在身体里跳动,血液在血管里奔腾,他感受到天空、阳光、空气、土地。这不是看到、不是听到、不是闻到、不是尝到、也不是摸到,而是一种纯粹的感觉。就好像一潭清水,无有遗漏地反照内外。
一旦平静下来,大脑又开始有效地运转,孙苏合看着不远处搭满脚手架的毛坯房,心里有了决定。他很清楚这种虚张声势换来的苟延残喘持续不了多久,一旦对方回过味来,势必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势。所以,在这之前,必须拼一把。
主意一定,孙苏合深吸一口气,冲着脚手架发足狂奔。
远处,空气发出了被撕裂的哀鸣。
“来了。”孙苏合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那直冲自己而来的黑影。
他一个急停,避开黑影,转身冲向心中想好的另一个方向。那黑影似乎被惹怒了,一击不中,并没有退走,而是立刻转向,绕着孙苏合如影随形地发动猛攻。前后左右,无数的重击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树形虚影被打得不住颤动,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杜拂弦站在不远处口中念念有词,左手不住地掐诀推算,右手或挑、或抹、或勾、或打,似乎在拨动看不到的琴弦。黑影在他的操纵下围绕着孙苏合打出无穷无尽的重击。
孙苏合如同被关进了一座中式的大铜钟里,外面有无数的人在不止歇地围着钟猛打猛敲。他浑身气血翻涌,双手早已疼得麻木了,五脏六腑更是翻江倒海似的难受。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孙苏合硬顶着这排山倒海般的攻势,按照自己心中规划好的路线,在脚手架中艰难前进。身旁的脚手架被打得弯曲变形,不断发出吱呀的声响。
终于,孙苏合凭着一股狠劲咬牙冲到了自己拟定的的目的地。
他止住脚步,身旁的金色属性虚影也随之稍稍凝实了一些。黑影毫不停歇地继续冲着孙苏合攻击不止,孙苏合知道自己已经命在旦夕,可是他的嘴角却在此时不自觉地扬起。
孙苏合身旁的脚手架被黑影的攻击不断波及,终于难以承受地弯曲断裂。随着这一处脚手架的断裂,之前那些因为孙苏合经过而被打得弯曲的脚手架也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整个脚手架因为承重变化而发生倾斜,钢铁撞击的声音此起彼伏,堆放在高处的一大堆钢管滚动、碰撞,最后如同一杆杆从天而降的钢铁长枪,密密麻麻地扎向地面。
杜拂弦大吃一惊,差点避让不及被一根钢管扎了个对穿,他不得不赶紧召回黑影来保护自己。
孙苏合放声大笑,脚步蹒跚,扶着墙摸进了身后构造复杂,光线昏暗的毛坯楼里。
此时此刻,虽然遍体鳞伤,但是他的心中却如痛饮美酒一般豪情顿生,游戏生死,以弱胜强,这种感觉实在是畅快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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