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顾氏三兄弟一回到老家,就忙着爷爷的祭礼。
三兄弟家门上都贴着同样的白色门联:一生正气阊门寄,半世耕读漂城留。
门联内容由顾志远所想,由顾志良起笔题写,爷爷这一辈子以阊门望族的血脉来要求家人,临死前才知道顾氏一门本就是漂城后裔,梦里几寻阊门为故里,不料此身安处即吾乡。
一个新年,便在无尽的哀思和惆怅中度过。
面对父亲顾书卿,顾志远绝口不提跟邻居打架的事。
私下里,顾志远拎了些礼品,到隔壁陈大爷家赔礼道歉。
陈大爷跟顾志远寒暄了几句,表示不跟顾老二一般见识,但邻里关系从此僵了。
不止是陈大爷,自从出了打架的事,左邻右舍都觉得顾老二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渐渐地甚少有人跟顾老二接触了。
顾老二生来倔强,别人疏远他,他更看不上别人,整日闭门谢客,变得孤僻起来。
陈小二当着顾志远面说起来风凉话,“志远,不是我瞎说,就你爸那个个性,现在一个人住,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哪天瘫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顾志远苦笑回道,“小二哥,谢谢提醒”。
陈小二说得未尝没有道理,父亲年纪大了,难保有点小病小灾,没人在身边照料不安全。
在家族聚餐的时候,顾志远委婉提出父亲跟自己去苏市,现在他有了自己的房子,正好过去帮着照应两个小孩。
顾志广、顾志良一致赞成,顾老二态度很坚决,恶声恶气地回应道,“顾志远,你爷爷刚去世,古制父母去世子女要守孝三年,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大学四年的书读到狗肚里去了!”
顾志远被他说得面红耳赤,顾志广和顾志良面面相觑,不敢再言语。
顾半仙劝道,“二哥,爸的牌位在我家,你可以去苏市”。
顾老二气呼呼地瞪大眼睛盯着顾半仙,顾老大摆摆手,“算了,老三,由着你二哥吧”。
顾老大又对顾志远说,“志远,你放心,我和你三叔都会照应着,你多打电话回来吧”。
苦劝无效,到了正月初六,兄弟三人准备离开家乡返城。
临行前,三人一起来到丰庆河边爷爷的坟地,寒风刺骨,沿岸的芦苇在风中无力摇摆,河面上已然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顾志广点燃三根香烟,插到坟前,语气哀切地说,“爷爷,这是志良从海市带回来的香烟,您尝尝……”
河流声已被冻结,刮过耳边的只有呜咽的风声,顾志远磕完头,站起身来回望不远处穗子的坟茔,墓碑前仅有一摊漆黑的痕迹,那是他年前烧完纸钱留下的。
看来高大宝和他父母连过年都不曾来十八团给穗子上坟。
顾志远蹒跚走过去,蹲下来拔尽墓碑周围的枯黄杂草,用手拭去碑上的浮灰,“爱人高翠玲之墓”七个字清晰如新。
顾志良叫道,“志远哥,走吧!”
顾志远向穗子的墓鞠了一躬,回身跟着志广、志良走上大路。
顾志良打趣道,“志远哥,幸亏嫂子没回来,否则见到高翠玲的墓碑你还说不清了”。
顾志远报以苦笑,心情异常沉重。
跟大路边的伯伯叔叔们挥手作别,顾志远、顾志良分别启动车子,离开十八团。
过了长江,顾志良摇开车窗,伸手挥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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